“主子要現在動手嗎?”

    芳琪嬤嬤問道。

    宋惜白擺擺手:“先按兵不動。”

    郭良媛被嚇到了,又被太子妃要求“休養”,費勁心力拉攏的人手也都被太子妃拔出來了,這個青雀或者青雀背後的人,估計會成爲她最大的後手。

    現在若是爆出來,對自己來說,並沒有多大好處。

    芳琪嬤嬤看了她一眼,又試探着問:“那,可要稟告太子殿下?”

    宋惜白不由擡眸。

    “不用,殿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殿下的心思,應該放在前朝,用這些後宅瑣事去煩他,嬤嬤覺得合適嗎?”

    芳琪嬤嬤立刻垂下了頭:“主子說的極是,那老奴這就去找人盯着青雀。”

    說完,她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在東宮後院暗潮洶涌的同時,前朝也開始風起雲涌。

    多位御史彈劾舒貴妃孃家族人霸佔他人田產,買通官員,仗着貴妃在外頭作威作福等等。

    彈劾的奏章跟雪花似的堆滿了皇帝的案頭。

    皇帝的臉陰沉得可怕,命舒家人當堂解釋。

    舒貴妃的父親乃是江南巡撫,並不在京中,此刻代表舒家辯駁的是舒貴妃的長兄,在都轉運鹽使司任職從三品轉運使的舒克方。

    這位舒大人雖非翰林院出身,但極擅揣摩帝心,成爲近十年來的最得皇帝喜愛的近臣。他舌燦蓮花、字字珠璣,當堂駁斥得那些御史面紅耳赤,惱怒異常,卻拿他沒辦法。

    當然,事情不會那麼快就結束。

    第二日上朝時又有人檢舉舒家的種種不端行徑,並奉上了證據。

    這其中,有舒家弟子買考題中舉的,有強佔民田的,這麼一比較,舒家買通太醫院某位姓齊的太醫之舉,一點都不起眼。

    此事當朝爭辯了幾日,最後因證據不足,舒家人全身而退。

    就當衆人以爲此事又成了一筆糊塗賬時,宮外的鳴冤鼓突然響了起來。

    鳴冤鼓自大晟建朝以來,只響過兩次。

    當即,朝堂上文武百官都變了臉色,皇帝坐不住了,連忙派人詢問。

    不多時,有禁軍護衛將擊鼓鳴冤的人帶了進來。

    那人一身白色孝服,當着衆官員的面就哭起喪來。

    “皇上聖明!請皇上爲我爹做主啊!”

    皇帝頭痛地揉着太陽穴,看着底下跪着的人,總覺得有幾分面熟,遂開口問道。

    “你叫什麼?你父親是誰?”

    “皇上忘了嗎?我叫石貴,我姑姑是前兩年身故的昭容娘娘!”

    石貴剛喊出聲,皇帝立刻就想起來了。

    周圍的官員們議論紛紛。

    “是那位追封的榮妃娘娘的孃家人?”

    “石家乃破落勳貴,爵位傳到石貴之父是最後一任了……”

    “胡鬧!你若有冤屈,可去大理寺告狀,爲何擊鼓驚擾聖上?”內閣大學士沉着臉怒斥道。

    石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的也不想,可小的沒辦法啊!我爹死得冤啊!他是被人害死的!”

    大理寺卿忍不住了,站了出來:“你若有證據,寫一張訴狀,送往我大理寺,本官定會爲你做主。”

    石貴抹了一把不知眼淚還是鼻涕,匍匐在地上。

    “是我爹臨死前親口跟我說的!我爹說我姑姑榮妃娘娘是被宮裏的人害死的,那人害死了榮妃娘娘還不夠,還想趕盡殺絕,將我們石家全部殺了。我家幾代單傳,爹就我一個兒子……”

    石貴一番話說的七零八落,全無邏輯可言,可在場衆人還是變了臉色。

    大理寺卿退了回去。

    “此事既與後宮有關,便不再本寺管轄範圍之內,還請皇上做主。”

    要了命了,居然牽扯到後宮!

    這種事,誰敢插手?

    原本議論紛紛的衆官員們,幾乎同時後退一步,眼神四下掃視,就是沒一人肯站出來。

    皇帝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

    “你要狀告何人?”

    皇帝冷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石貴恍若沒有聽出來,用力地磕了個頭,擲地有聲喊道。

    “小的要告舒貴妃娘娘,草菅人命,謀害嬪妃、戕害龍嗣!”

    此話一出口,那幾個先前被迫偃旗息鼓的御史,如那聞風而動的鯊魚,立刻跳了出來。

    “事關後宮,皇上難道還要袒護貴妃嗎?”

    “舒家一丘之貉,臣叩請皇上一同審問舒家!”

    不一會兒,堂下嘩啦啦跪了一大片的官員。

    皇帝的臉上,似有暴風雨集聚,他的目光掃視了跪着的官員一圈,最後,慢悠悠地轉向了一旁。

    “着惠王、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督察院左都御史,共審此案。此事既牽扯到貴妃,那傳朕旨意,貴妃不得出永壽宮一步,八皇子暫時送往景陽宮,由德妃照料。至於舒家……”

    皇帝頓了頓,才接着說。

    “並無證據證明此事與舒家有關。”

    舒大人鬆了口氣,緊接着,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因爲皇帝又說了。

    “爲證清白,舒愛卿從今日起不妨居家自省,如何?”

    舒大人能怎麼辦?只能遵旨。

    皇帝說完這麼一大串後,不再多做停留,直接退朝。

    心思各異的百官們陸陸續續離開,路過大殿門口時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還跪在哪裏的石貴。

    這小子可真有種啊!

    大理寺卿朝其他幾位大人拱了拱手,走上前去,拉了他一把。

    “先隨本官回大理寺吧!”

    石貴懵懵的站了起來,乖乖地跟在大理寺卿身後出了宮。

    後宮,最先接到消息的是永壽宮。

    舒貴妃正對鏡仔細打量自己的臉,這些日子天天擦那藥膏,她的臉總算恢復得差不多了。

    正欣喜之時,突然一羣太監闖了進來,領頭的正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陳大富。

    陳大富一臉慈和,可說出來的話卻冰冷如霜。

    “貴妃娘娘,跪下聽旨。”

    舒貴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得跪下來接旨。

    可聽完陳大富的宣讀後,她臉色大變,一臉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皇上要關我禁閉?這怎麼可能!定是你這老閹奴假傳聖旨!本宮要見皇上!來人吶!”

    她怒極,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就要往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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