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哄了兩句,她就自己下了臺階,眉開眼笑地靠了過來。
太子看着她那如嫣笑容,心跳都快了好幾分,差點忘了旁邊還有人,頭一低,就要往宋惜白脣上送。
“咳!咳!”
旁邊傳來煞風景的咳嗽聲,一下還不夠,又來了一下。
太子直起背,伸出一隻手撫過宋惜白的鬢角,假裝給她整理髮絲,然後一副無事人的樣子看向宋思源。
“宋太醫嚐嚐這桃仁和杏幹,味道尚可。”
宋思源眉毛抽了抽,臉色不是很好看。
太子殿下你就不能矜持點?!
原本對太子還有些敬畏的宋思源,這會兒越看太子越不順眼了。
宋惜白偷笑了一下,拉着丁香起身小跑出去。
“我們去看看六皇子的情況啊!”
兩人飛快跑了出去,留下尷尬的太子和宋思源兩人。
宋思源板着臉:“殿下,惜惜有着身孕,你多少愛惜她一些,別做一些,咳咳……劇烈的運動。”
太子不由擡頭看了宋思源一眼,就見這位老岳父一雙手都握成拳頭了。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
“孤知道,孤和卿卿都有數,不會傷着孩子的。”
宋思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什麼叫不會傷着孩子?難道不該說“不會做任何對孩子不好的事”嗎?
宋思源雖然活到這把年紀了,但要他跟女婿談“房事”,他是真不知道怎麼說。
這兩個字他都說不出口。
臉上的神情變幻了好幾次,最終,宋思源深吸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但他心裏想的卻是,回去後得好好找一找這方面的書籍,到時候全都送去東宮。
小年輕,乾柴烈火的,自家女兒又不是個大度的性子,到時候萬一過火了怎麼辦?
宋思源很是發愁。
他覺得自己很心累。
這些事,本來不該他來教的啊!
但惜惜幼年沒了生母,如今又沒了長嫂,還真的沒人能教導她這些事兒。
至於太子……總不可能讓皇帝跟他說吧?
宋思源腦海中浮現出皇帝那張越發陰冷的臉,下意識抖了抖。
那更不可能了。
怎麼自己這個便宜岳父,還要充當人家的敬事房管事太監的職責?
宋思源更鬱悶了。
太子見他不說話,暗自鬆了口氣。
從沒有這麼尷尬過。
好在,很快宋思源就回過神,自己給自己找了事做。
他也出去看六皇子去了。
六皇子剛醒來沒多久,正靠在牀頭喝粥呢,沒喝兩口,就看到丁香和宋惜白進來了,急忙放下了碗,要下牀行禮。
“別忙了,你病着呢!趕緊躺好,可別吹了風。”
宋惜白阻止了他。
六皇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辛苦小嫂子了,我這病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看來還得叨擾幾次。累得皇兄和小嫂子不能按時回宮,實在是我的罪過。”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這也不是你自己想病的呀!你就安心在這兒養病,反正是你皇兄的莊子,你不用擔心。反正這個時候,宮裏頭也不忙,沒什麼要緊事兒。”
雖然六皇子瘦了些,但樣貌是不差的,眉宇間有幾分和太子相似。
宋惜白看着他,心裏不由想着她和太子的孩子,長大後估計也長這個樣子。
嗯,鼻樑高一點,嘴脣薄一點,下巴再寬一些,臉頰多點肉,就更像了。
這麼想着,她看着六皇子的眼神,越發的溫和了。
丁香抓過他的手就開始把脈,宋惜白也按住了他另一隻手感應脈搏,還則時不時問他幾句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兩個幾乎同時鬆開手,對視一眼,正要討論藥方,忽然宋思源邁着腿走了進來。
“下官參見六皇子殿下。”
宋思源先給六皇子行了個禮,接着朝自家女兒使了個眼色。
宋惜白推開了兩步,把位子讓給他。
宋思源捋着鬍鬚,細細地問起了六皇子飲食起居便溺等各種問題。
六皇子有些懵。
不是剛把過脈嗎?怎麼又來一個老頭?好像是太醫?
起先他有些受寵若驚,可隨着宋思源問得越來越仔細,六皇子心裏不由泛起了恐慌。
難道我這病很難治,所以太子大哥又找了個更厲害的太醫來?
我快不行了嗎?
他一副快哭了的表情,看得宋惜白都不忍心了,忙拉了拉她爹的衣服。
“問得差不多了,沒瞧見六皇子殿下都嚇着了嗎?”
宋思源一看,還真是,這娃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膽戰心驚地看着自己。
宋思源不好意思地鬆開手,嘟囔着說道。
“我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症狀,難免好奇,就多問了幾句……六皇子殿下別擔心,您這病沒什麼大礙,不過虛了點,得多喫點好的。”
六皇子沒聽太清楚,就聽到了後面的一句“多喫點好的”。
然後他的腦袋自動轉換成了“想喫啥喫啥”,結果就,更緊張了。
果然我命不久矣了!
六皇子畢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這一害怕,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嗚嗚嗚……我不想死啊!我還沒娶媳婦呢!”
一屋子的三個醫生都被他這哭聲驚住了。
宋思源有些不知所措,心想:我說的話哪裏有問題嗎?爲什麼六皇子會想到死?
宋惜白則想的是:這麼小點點的男孩子,怎麼老想着娶媳婦的事兒呢?
丁香沒想什麼,她直接一巴掌呼上了六皇子的腦門。
“你這是號喪呢?還沒見人這麼咒自己的,就你這哭聲,一聽就中氣十足,再過個五六十年也死不了,還不趕緊脫衣服躺下,該扎針了。”
她板着臉,兇巴巴地吼道。
然後,令宋惜白震驚的是,六皇子居然真的停止了哭,乖乖地脫掉了上衣,躺下了。
這娃也太聽話了吧?
宋惜白忍不住扭頭看向丁香。
還是說,對付小孩子,就得靠吼的?
宋惜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