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狀態下,就算給自己把脈,也把不準。

    宋惜白又吸了口氣,擡手將胳膊搭在額頭上,朝兩個宮女說道。

    “我可能有點中暑了。”

    魏紅立刻就慌了。

    “那怎麼辦?主子?奴婢這就去找丁香姑娘!”

    話剛出口,魏紅就想起來,丁香此刻不知道在哪兒呢!

    “太后也真是的!非要把丁香姑娘使喚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現在可怎麼辦?”

    拂柳跺了跺腳,忍不住說道。

    宋惜白也有些後悔,高估自己的身體了,就不該出門的。

    “別慌,拂柳,你叫兩個人,一個去太醫院請宋、宋太醫,一個去仁壽宮等丁香。魏紅,去取個湯匙和溫水,我教你,刮痧。”

    兩個宮女聽了她的話,立馬有了主心骨。

    拂柳顧不得行禮,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不放心其他人,一邊把芳琪嬤嬤請了過來,一邊找來菊清:“我腳程快,我去太醫院請太醫,你去仁壽宮等丁香姑娘。”

    菊清點了點頭,叫上一個相熟的宮女,一起往仁壽宮跑。

    拂柳也拉了個機靈的小宮女,飛也似地跑出了東宮。

    芳琪嬤嬤滿臉擔憂地踏進臥房,就看到魏紅半跪在牀榻上,拿着個瓷勺,對着主子的手肘內側用力地颳着。

    也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太害怕,她的手一直顫抖着,使不上力,只把宋惜白的皮膚刮紅了,卻沒達到刮痧的效果。

    芳琪嬤嬤快步走近。

    “老奴來吧!”

    她這話是對着宋惜白說的。

    宋惜白這會兒感覺到腦袋昏昏沉沉的,還有些噁心想吐,她勉力朝芳琪嬤嬤點了下頭。

    “有勞嬤嬤了。”

    魏紅忙站起身,給讓開了位置。

    芳琪嬤嬤接過湯匙,在碗裏蘸了點水,一手抓着宋惜白的胳膊,一手用力地一刮。

    “嘶!”

    宋惜白下意識倒吸了口氣。

    兩下之後,胳膊肘內側就出現了紫紅色的點點痕跡。

    芳琪嬤嬤換了另一邊的胳膊,同樣颳了幾下,力道之大,讓宋惜白的臉都扭曲了一瞬。

    “主子,脖頸後頭要嗎?”

    芳琪嬤嬤舉着湯匙問道。

    宋惜白點了點頭,扶着魏紅的手坐起來,換了個位置,將背對着芳琪嬤嬤,然後垂下了頭,露出了修長白皙的脖頸。

    芳琪嬤嬤看了一眼,心道,還好我不是憐香惜玉的太子殿下。

    她手上沒有絲毫惜力,幾下就把宋惜白的後脖頸颳得深紫色一片。

    魏紅在一旁看得滿眼不忍。

    這紅紅紫紫的一大片,看着就像是受了罰似的。

    反倒是宋惜白,眉頭舒展了些,腦袋也沒那麼重了。

    “多謝嬤嬤了,魏紅,幫我沏杯水來,放點金銀花菊花薄荷之類的。”

    魏紅屈了屈膝,轉身去倒水。

    宋惜白喝了一大碗金銀花茶,被扶着躺了下來。

    芳琪嬤嬤滿臉肅然,拉過魏紅低聲問起了經過。

    “太后傳召,把我們都遣到了門外,我沒聽到太后跟主子說了什麼,不過太后賞了主子一大盒首飾。”

    魏紅一說完,芳琪嬤嬤氣得拍了她的背一記。

    “叫你跟去是保護主子的,那種情況,太后意圖未名,你怎麼能待在外頭?誰知道太后會對主子做什麼!”

    魏紅渾身一震,頓時懊惱又後悔,自責不已。

    “嬤嬤,我錯了。”

    “等殿下回來,你自己去領罪。”

    芳琪嬤嬤這話一出口,魏紅險些跳了起來。

    “糟了,還沒通知殿下呢!”

    她一急,就要往外跑,卻被芳琪嬤嬤一把拉住。

    “殿下今日不在宮中,出宮去了,你去了也找不到人。還是等太醫來了之後再說吧!”

    芳琪嬤嬤說着,轉頭看了一眼牀上,卻發現宋惜白已經睡着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極輕,並沒有吵到宋惜白,但芳琪嬤嬤仍小心地拍了拍魏紅的嘴,示意她住嘴。

    等了兩刻鐘,去請太醫的拂柳居然是先回來的。

    她不敢大聲嚷嚷,但步伐極快,把宋思源直接帶到了東側殿。

    讓人意外的是,丁香居然也跟在後頭回來了。

    她幾步衝進了屋內,比宋思源先一步跑到了牀邊。

    魏紅扯了扯渴得直灌茶水的拂柳:“怎麼回事?”

    “我去太醫院的時候,正好看到丁香在呢!對了,還得叫人給菊清傳信。”

    拂柳拍了拍腦袋,急忙轉身又出去了。

    而屋內,宋思源一臉焦灼地等着丁香把脈,不停地問着。

    “怎麼樣了?”

    “到底什麼情況?”

    “嚴不嚴重啊?”

    丁香就感覺有四五隻蒼蠅圍着自己轉似的,煩得她回頭一瞪眼。

    宋思源忙捂住嘴不敢再吵了。

    丁香凝神靜氣,重新把脈,片刻後才鬆開手。

    “輕微中暑,不算嚴重,已經簡單地治療過了。”

    宋思源長長呼出口氣。

    “今年熱得早,這還沒到五月呢!天就熱得不像話了,尤其這宮裏,比外頭更熱。”

    丁香點點頭,取出隨身的針包。

    “惜惜剛查出來有孕時,沒任何孕吐反應,身強力壯地跟普通人沒兩樣。可沒想到這四個月了,身子反倒弱了。宋伯,扎哪幾個穴道?”

    宋思源沉吟片刻後說道:“先行十宣和曲澤,再行大椎。”

    丁香捏起銀針,小心翼翼地扎進宋惜白的指尖,接着是手肘內部的曲澤穴,最後把宋惜白身體側了過來,往後頸下方的大椎穴刺去。

    因宋惜白有着身孕,丁香行鍼也是小心再小心,很快就拔掉了針,該按摩。

    兩人低聲商討着湯藥方子。

    而宋惜白,就在這低聲私語中醒了過來。

    她擡頭揉了揉眉骨位置,轉過頭,看到了熟悉的兩個人,心絃頓時一鬆。

    “你們兩個都來啦?丁香,扶我起來。”

    丁香忙扶着她坐了起來,拿了兩個迎枕墊在她腰後。

    這麼一看,她的肚子更加明顯了。

    宋思源的眉頭一直緊皺着就沒鬆開過。

    宋惜白見她爹滿臉的擔憂,還勸他呢!

    “爹你別太擔心了,是我自己今天不小心,出門沒打傘,日頭太大才會中暑,其實也沒多嚴重。”

    “你現在可不是從前,雙身子,可不能大意。”

    宋思源心疼女兒,不想數落她,只能說了這麼一句。

    宋惜白露出個笑來。

    “我知道啦!不過,太后傳召,我也沒辦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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