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丁嬤嬤呢?”丁香又問。
嶽統領略有遲疑:“她一直嚷嚷着太子妃,我們不好上刑,只能問詢幾句。”
“那有什麼用?!”
丁香直翻白眼。
“別怪嶽統領,丁嬤嬤畢竟是太子妃最信任的人。”這時,芳琪嬤嬤開口了,“不過,他不方便,老婆子我卻沒這個顧忌。”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冷笑來。
“我去審問!該上刑上刑!”
說罷,芳琪嬤嬤邁着堅定的步伐朝關押丁嬤嬤的柴房走去。
丁香朝她的背影豎了個大拇指,轉身進屋了。
可剛坐下沒一盞茶的功夫,她就聽到外頭傳來一聲驚叫。
仔細辨認,正是芳琪嬤嬤的。
丁香一驚,猛地跳起來往外跑。
“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
芳琪嬤嬤被嶽統領扶着往回走,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丁嬤嬤,死了。”
簡單的五個字,如同重磅炸彈,在丁香腦海中炸響。
“死、死了?怎麼死的?”
丁香太過驚訝,一時間忘了壓低聲音,大喊了起來。
而這一聲喊,傳入了屋內,把宋惜白驚醒了。
“出了什麼事?誰死了?”
她揉着腦袋,扶着拂柳的胳膊喫力地坐起來。
她睡得很淺,腦子裏一直想着太子,心就沒放下來過,一點點動靜就能驚醒。
丁香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三個人進了屋,面對宋惜白嚴厲的目光,只得將事情一一道來。
宋惜白沉聲問道:“怎麼死的?”
“自盡。”嶽統領捏緊了拳頭,沉聲道,“她服了毒。”
“服毒?她奉命出宮,做的又不是必死任務,怎麼會隨身攜帶毒藥?”
宋惜白低吟着道,緊接着呼出口氣。
“帶我去看看。”
三人同時大驚,連連勸阻。
“使不得啊!”
“主子,那腌臢之地,您怎麼能去?”
“你這纔剛平穩些,別被嚇着了。”
但宋惜白語氣堅定:“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柴房就幾步路,不會有事。”
嶽統領很是爲難。
最後,還是丁香提了兩全的法子。
“把竹榻擡過去!”
嶽統領一想這也算是個法子,就叫來一人幫忙,合力擡着竹榻去了柴房。
柴房外,兩個護衛忐忑不安地站在兩旁,生怕被問責。
一進門,宋惜白就皺起了鼻子。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柴房堆放了很多雜物,有味道也不奇怪。”
嶽統領不敢讓宋惜白靠的太近,就在門口放下了竹榻。
宋惜白朝丁香招招手。
“你去檢查看看。”
丁香點點頭,走到了丁嬤嬤的屍體旁,伸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又用力掰開她的嘴仔細觀察。
接着,她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刀,對着丁嬤嬤的喉嚨刺下,然後劃開。
動作行雲流水,看得嶽統領都目瞪口呆了。
“你這刀法不錯啊!穩準狠,哪裏學的?”
從前宋惜白住在丁家時,會帶着丁香一起練習解剖。那時候練的最多的就是各種魚,還有雞鴨兔子老鼠之類的。
丁香的醫術,大半是學自她爺爺,但宋惜白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卻也不小。
“嶽統領你快來看!”
丁香忽然叫了起來。
嶽統領急忙跑過去,蹲下來,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丁嬤嬤的喉嚨食道里,卡着一顆化了一半的丸藥。
她小心翼翼地用小刀把那丸藥剔了出來,盯着看了會兒,又用隨身攜帶的銀針戳了戳,然後跑回了宋惜白麪前。
宋惜白盯着那丸藥許久,忽然轉頭問道。
“宮裏頭常用的毒藥有哪些?”
“無非是鴆毒、鶴頂紅、牽機藥之類的。”回答的是芳琪嬤嬤。
“這可不是宮裏頭的那些常見毒藥。”宋惜白目光灼灼,“你聞聞,不覺得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嗎?”
嶽統領一愣:“毒花?”
“不是很明顯,應該也加了其他東西,丁香,你去找一下孫太醫,看看這裏頭有什麼。”
宋惜白有條不紊地吩咐道。
丁香把那半顆丸藥用手帕包起來,動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包碎瓷片,隨即跑了出去。
宋惜白又轉向嶽統領:“問問門口那兩個,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別人進來過?或者靠近過?”
嶽統領沉眉應聲出去了。
最後,宋惜白看向了芳琪嬤嬤。
“嬤嬤,你在宮裏待的久,你覺得,丁嬤嬤像是會自盡的人嗎?”
芳琪嬤嬤嘆了口氣。
“丁嬤嬤此人,對太子妃忠心得很,如果是太子妃的命令,沒什麼不可能。”
“可那顆毒藥,並沒有進入胃部,在喉嚨裏就卡住了。就算再厲害的毒藥,沒有吸收,也不可能立刻就死吧?”
“嶽統領離開柴房,到嬤嬤你過來,統共纔多久?就算是烏頭那樣的劇毒,也得兩刻鐘才能起效。”
“主子您的意思是,她是被殺的?”
芳琪嬤嬤的臉色霎時間雪白一片。
宋惜白點了點頭。
“殺她的人,本來是想毒死她,可喂毒藥時,大概丁嬤嬤掙扎太劇烈了,又或許他是個新手,所以藥沒吞下去。”
“他情急之下,只能用力掐住她的喉嚨,把她掐死了。”
宋惜白像是在跟芳琪嬤嬤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掐死?”
芳琪嬤嬤瞪大了眼睛。
宋惜白眨了下眼睛,回過神來,指着丁嬤嬤屍體。
“你看她的喉嚨位置,有兩道明顯的紫痕,一看就是掐下的。”
說到這,突然,宋惜白的腦海裏劃過一道閃電。
“對了!既是掐死的,那隻需要對一對手掌印,就能知道是誰了!”
她眼睛亮如明晝。
而這時,嶽統領也返回了。
“看門的兩個護衛說,靠近過的有不少人,但進來過的只有三個。”
宋惜白唰得轉頭。
“哪三個?”
“除了我、芳琪之外,剩下的就只有……”
他話語一頓,眼底浮現出複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