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請說。”

    金先生客客氣氣的,不敢託大。

    宋惜白定了定神,沒有把自己的猜測全部和盤托出,只提到了皇后之死。

    “當初皇后娘娘病故,事發突然,現在想來,總覺得古怪得緊。這些時日我與身邊的嬤嬤細細推敲,覺得和那位脫不了干係。”

    當着外人的面,宋惜白不好叫狗皇帝,所以只是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金先生秒懂。

    “娘娘既有此猜測,可是尋到線索了?”

    宋惜白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

    “線索暫時還沒找到,但此事,舒貴妃必是知道的。”

    “金先生若有所思:“娘娘是想讓我們從舒家下手,尋找證據?”

    “非也非也。”

    宋惜白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細眉微挑。

    “這麼做,只會將你們推入危險之境。畢竟和舒家才接上關係,這就要查找十幾年前的事,肯定會驚動他們。再說了,十幾年前的舒家,尚未起來,能有什麼證據?”

    她說的這些話,讓金先生心中訝然。

    “娘娘考慮得周詳,屬下佩服。不知娘娘具體要我們做什麼?”

    宋惜白抿了抿脣,眼中倏地閃過一道亮光。

    “救舒貴妃!”

    “什麼?!”

    金先生和宋昔年同時一愣。

    一直沉默的宋昔年,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低聲開口:“惜惜,舒家與殿下並非一路人,先前你不是還讓我們散播消息挑撥舒家和皇帝的關係麼?怎麼現在又要救舒貴妃?”

    “舒貴妃深受皇帝信任,寵愛如日中天,哪裏需要我們救?”金先生也不明白。

    宋惜白輕笑一聲。

    “寵愛再深,若涉及到自身時,也會放棄的。先前舒貴妃被禁足、訓斥,也不見皇帝對她有任何疼惜。”

    宋惜白看得透透的,舒貴妃,包括舒家,對假皇帝來說,就是一把好刀,指哪兒打哪兒,一者用於前朝,一者用於後宮。

    真愛?

    那是不存在的。

    如果不是舒貴妃生了八皇子,她能有什麼好下場?恐怕和那些莫名消失的宮人一樣,早就死了。

    宋惜白要掀起巨浪,直指假皇帝,皇后之死只是第一步。但要以皇后之死來定一個皇帝的罪,不太可能實現,所以要儘可能逼他把手裏的牌都打出來。

    如此一來,後手先失,等頂替皇帝的事再掀起來,他還能有多少手段?

    而舒貴妃,必定是知道一些關鍵的。

    爲保住性命和地位,能狠心殺了親生兒子的人,會真的沒腦子嗎?

    她手裏肯定是藏着一些證據的。

    不過,證據都是死物,再怎麼樣也比不上舒貴妃這個活人。

    “她手中肯定有至關重要的證據,關係到大局。”宋惜白收回思緒,繼續說道,“我現在這情況,沒法回宮,所以只能勞煩先生幫忙了。”

    說着,宋惜白站起身來,鄭重地揖禮一拜。

    金先生從凳子上跳起來,尷尬又慌亂地跳開。

    “娘娘這是做什麼?如此大禮,屬下可當不起啊!”

    “諸位爲了殿下,將身家性命相托,如何當不起這一禮?古有韓信國士無雙,在我看來,金先生也當得起一句韓信再世、國士無雙。”

    宋惜白神情十分認真。

    金先生的鬍子顫抖起來,心中升起一股激盪情緒。

    “能得娘娘這一句話,金某死而無憾!昔年兄,你說呢?!”

    宋昔年像是纔回過神來,拍了拍金先生的肩頭。

    “金先生大才,我是比不上的,但能跟金先生一同做事,也是小弟三生有幸。”

    宋惜白長舒口氣,面色微松。

    之後,三人又細細說了後面的計劃,宋惜白主需要把控大方向,具體的細節自有金先生和其他幕僚們去完成。

    等所有事情說完,已快要五更天了,魏紅低聲提醒了一句,宋惜白才恍然回神,起身告辭。

    宋昔年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說話,可話到了嘴邊,卻嚥了回去。

    殿下不在,惜惜的處境太難,這時候再多的個人感情都只能拋開。

    他的目光逐漸堅定,跟着金先生從另一條路離開了莊子,返回京城。

    而宋惜白回到住處後,立馬躺到了牀上。

    累得一動都不想動。

    “魏紅,我先睡一會兒,等丁香起來後再叫我。”

    吩咐完,宋惜白就閉上眼,沉沉睡去。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你說你,纔剛好一些,就又作,這條命是不想要了?”

    一睜開眼,就迎來丁香的怒火。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看到了自己眉心的一根銀針。

    “我就是半夜出去辦點事,沒嚴重到需要扎針的地步吧?喝碗安胎藥就行了。”

    丁香翻了個白眼。

    “孫太醫說了,是藥三分毒,你能受得起,你肚子裏那個小的,不一定受得起。”

    宋惜白嚇得臉色一白,急忙伸手撫上了隆起的肚子。

    “孩子沒事吧?”

    “這次是沒事,下次就不一定了。”

    丁香故意說得很嚴重,心裏想着,最好能嚇唬住她。

    宋惜白松了口氣,不敢抱怨,弱弱地舉起一隻手。

    “我餓了。”

    “粥熱着呢!拂柳去取了。”

    丁香一邊說着,一邊拔掉了她身上的銀針,接着開始按摩穴道。

    一刻鐘後,按摩結束,拂柳也正好把早膳送了過來。

    宋惜白喫得狼吞虎嚥。

    丁香想唬住她,讓她多休息,可事情那麼多,她哪能放心下來?

    等休息夠了,宋惜白又去了羅師傅那邊。

    望遠鏡羅師傅已經做了十幾個,現在在做新的東西。

    宋惜白過來時,他正好完成初步的組裝,興高采烈地把作品呈給宋惜白看。

    那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巧物件。

    一頭尖細一頭略粗,細的那頭是中空的管子,斜尖端,稍微一碰就能刺破皮膚;而粗的那頭,是一個同樣中空的管子。

    這東西,赫然是一個粗糙的針筒!

    當然,沒有現代針筒那麼大,小小的一個,也就比髮釵粗一點。

    羅師傅正跟她講解怎麼使用。

    “……只需將這一頭塞進特製的髮釵裏就行了,有專門的卡扣卡住,不會掉落。用的時候這麼輕輕一提,再一旋,就行了。”

    宋惜白眼睛亮了亮。

    這羅師傅還真是個寶藏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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