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皇帝焦灼地來回踱着步,臉上的陰沉,就如同暴雨即將來臨前的天空,烏雲密佈。
“你說,青州知府發現了有人持太子寶印,遊說兵將?”
臺下跪着的,是他最信任的內衛之一。
皇宮中有內衛,可以說是一個公開的祕密。
但沒人知道內衛究竟有多少,具體是哪些人,又在暗地裏爲皇帝辦了多少事。
但近些年,皇帝對內衛的倚重越來越深,不僅僅是讓他們保護皇宮,還賦予他們更多的權力。
往官員家中安插釘子,監視官員們的私下來往……再這麼發展下去,和平行時空歷史上臭名昭著的錦衣衛,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確定,是太子?”
皇帝又問了一遍。
內衛聲音低沉:“不敢確定,但看身形,和太子殿下有七八分相似。”
皇帝眼神閃爍,思量許久才下令。
“你親自帶人去青州府一趟,若真是他,就地斬殺,決不能讓他回京!”
內衛面不改色,恭敬退下。
夜沉沉的大殿內,皇帝想着最近發生的事,心底莫名地有些煩躁不安。
明明做了那麼多準備,爲什麼那賤人的孩子還是沒死?
難道他真的受上天庇佑,是真龍天子?
不不不!
我纔是真龍天子!
命運將我推到這個位置上,就是要我坐這龍椅,成爲至尊的帝皇!
他眼中的光芒盡數褪去,最後,只剩下了冷厲的殺意。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皇上,永壽宮那邊來人說,貴妃娘娘又頭疾發作了。”
皇帝正煩躁之際,哪還顧得上爭寵的貴妃,當即怒罵一聲。
“滾!”
外頭安靜了一瞬,緊接着傳出連滾帶爬的聲響。
永壽宮內,躺在牀上不斷痛呼呻、吟的舒貴妃,聽到小太監的回稟,一顆心,頓時跌入谷底。
她費力地掙扎爬起來,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皇上真這麼說?”
小太監匍匐在地,忙不住點頭。
舒貴妃頹然跌回牀上,臉色蒼白。
小太監被拉了下去,舒貴妃的貼身宮女忙湊過來安慰。
“如今前朝事情繁多,皇上肯定是被那些大臣們煩的心情不好,並非有意針對娘娘。娘娘先喝藥吧!”
宮女遞過來一碗黑漆漆的藥。
舒貴妃扯了扯嘴角,擡手捂住眼。
她是真的病了,並非是爭寵手段,而這次頭痛發作的又快又急,以前的藥都不管用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會格外脆弱,總想着尋求呵護,希望那個人能來看看自己,哪怕只是面上情也夠了。
可舒貴妃沒想到,皇帝已經沒耐心到了這種程度。
所以,自己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
舒家……也不知道父親回京能不能扭轉現下的局勢?
舒貴妃喝了藥,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然而,她的頭痛第二天並沒有好,反而更嚴重了,爲此,驚動了兩位太醫。
八皇子聽說母妃病了,學堂都不去了,非要留下來。
他雖然對舒家心有芥蒂,但目前還是要用舒家的,也不好對舒貴妃太過冷淡。
於是,想了想後,皇帝擺駕去了永壽宮。
安撫了舒貴妃幾句後,皇帝抱起八皇子,問了幾句學業上的事,眼底帶着明顯的柔和笑意。
舒貴妃看得分明,心底舒了口氣。
幸好,我還有八皇子這個兒子!
皇帝沒有待多久,但走的時候,把八皇子帶走了。
舒貴妃的父親回京時,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低調回府,很快就把事情弄清楚了,當即連衣裳也顧不得換,直接進宮向皇帝請罪。
也不知兩人怎麼談的,到了次日,舒老大人一派泰然地上了朝,惹得不少人側目。
而後,讓人驚呆的是,皇帝竟讓他入了兵部!
直接空降成了兵部尚書!
至於原本的兵部尚書?
則被挪到了京營。
衆官員都以爲舒老大人是被皇帝厭棄了,纔會二話不說剝奪了巡撫之位,可沒想到的是,人家聖心不減,反而還升了半級。
這讓那些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人,懊惱萬分。
而在莊子上的宋惜白聽說了這個消息,只挑了挑眉,沒有太過意外。
芳琪嬤嬤很是擔憂。
“那老東西居然沒跟舒家掰了,真是可惜!”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畢竟用了那麼多年的刀,就算不聽話了,敲打幾句就是,哪會這麼快就折了自己的刀?”
宋惜白老神在在。
“要再培養這麼好用的刀,可不容易。”
“那舒家那邊,豈不是又要起來了?”
“怕什麼?不過是臨死反撲而已。”
芳琪嬤嬤放心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對宋惜白那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甚至心中冒出個不敬的想法:若是皇后還在世,智謀方面估計都比不過熹主子。
宋惜白不知道芳琪嬤嬤心中的想法,她在猜皇帝的打算。
將舒家老爺子弄進兵部,又把原本的兵部尚書弄進京郊大營,可見他已經有了危機感。
雖然嘴上說着敬重文臣,但實際上還是更依賴武將的。
想想也是,畢竟書生造反、三年不成,很多時候只要把軍權捏在手裏,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宋惜白也愁這個問題。
因爲她對行軍打仗什麼的,真的一竅不通。要怎麼巧取對方的軍權,她也沒有頭緒。
想了半天,宋惜白索性拋開了。
讓有能耐的人想去!
然後,她問起了禁軍副統領那邊的情況。
這個,主要是嶽統領在接觸。
目前來說,還沒有什麼效果。
魏紅見宋惜白髮愁,不禁問道:“先前的宣威將軍,和咱們殿下不是關係不錯嗎?爲什麼不試一試呢?”
宋惜白擺擺手。
“宣威將軍已經去了邊關,遠水救不了近火。他是邊將,職責就是駐守邊關啊,以防北邊的外族入侵。若是以私心領兵回京,打破了規矩,以後誰還放心讓他領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