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家子人可真多,光孩子就有七個,他們家三兒媳婦肚子裏還懷着一個,文孃的小叔子小姑子還沒成親,怪不得要讓她出來賺錢,那家裏是真窮。”

    宋昔年喝着茶,搖頭不已。

    宋惜白咋舌,這一家子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光是成親就要花費好多。他們又不懂計劃生育,懷了就生下來,至於養不養得活,就看老天爺了。

    原本一家子有自己的地,還租着附近莊子上的田地,勉強能過日子,可幾個月前那場暴雨造成了大面積的災害,京城附近的莊稼都歉收了,這一大家都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呢!

    “大哥怎麼安排的他們?”宋惜白問道。

    “先在附近租了房子安頓下了,我想着以後我們家也要換宅院,缺下人,到時候留他們在家裏做事。”

    “大哥你決定就好,不過,也盯着點,文娘人是挺好的,但誰知道她婆家人如何?”

    宋惜白叮囑了一句。

    宋昔年笑着點了下頭,接着摩挲着茶盞,猶豫良久,試探着問她。

    “你可聽說了宮裏的事?”

    宋惜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立皇后的事。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他:“大哥是怎麼想的?”

    “我倒是覺得,直接一步登天做皇后最好。不管以後如何,你有了正經名分,孩子的地位也穩固。但爹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家身份,配不上皇后之位。”

    宋昔年想到自家那頑固的老爹,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宋惜白看着他,都能從他臉上看出他此刻的心情:“豬隊友,帶不動”。

    差點就笑出聲來。

    宋惜白抿了抿嘴,忍住了笑。

    “其實,此事大哥不用太放在心上,不管做不做這個皇后,孩子的地位是不會變的。跟大哥說句交心的話,這皇后之位,朝中大臣是不可能同意讓我當的。”

    那日承恩侯世子夫人來過後,宋惜白就想明白了。

    宋昔年不解:“爲什麼?是不是因爲我們宋家家世太低了?”

    “這不是主要原因,家世如何,不過是他們的藉口罷了。說白了,他們支持太子殿下上位,都是有着私心的,先前大家都出了力,事成之後,都想要分配利益。”

    “朝中官員的位子,一個蘿蔔一個坑,前頭的人佔着不走,後面的人怎麼上來呢?所以,拉下一批人來,才能給自己人謀好處。”

    宋惜白說的很直白,宋昔年聽懂了。

    “這與立誰做皇后,有什麼關係?”

    宋惜白眼眸一擡:“前朝是如此,後宮也是如此啊!”

    宋昔年神色微變。

    “你是說,他們都盯上了皇后之位?”

    宋惜白點了下頭。

    “我叫人打聽過了,承恩侯府有兩個未出閣的姑娘,都是十八歲。對外宣稱是爲祖母守孝,但承恩侯夫人去世都快三年了,這孝期早過了。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很明顯了。”

    “禮部尚書家也有一位,十七歲,及笄時被一位和尚說有貴運,至今仍待字閨中。”

    “至於其他的人家,我沒叫人全打聽,但想必多少都有類似的情況。宋閣老家中是沒有適齡的姑娘,但如今,不和咱們成一家了嗎?”

    宋昔年恍然大悟:“我就覺得當初合宗一事,宋閣老家答應得太快了,原來還有這樣的原因。”

    宋惜白嘆了口氣:“我也是最近纔想明白的。”

    所以,這皇后可不好當啊!

    這麼多人虎視眈眈盯着這個位置呢!

    周家還算客氣的了,來了個先禮後兵,其他人家,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太子是按部就班地繼位,沒有假皇帝從中作梗,他能一步步地扶植自己人,先建起自己的勢力,豎立自己的權威,那些老臣還不敢怎麼樣。

    可現在問題是,因爲假皇帝打壓十幾年,朝中算的上是太子親信的,滿打滿算,也就那麼幾個。

    由暗轉明的嶽統領算一個,由副轉正的陳嗣算一個,接手了內衛的金祥算一個,文臣方面,就少得可憐了。

    宋昔年嘀咕:“這麼一想,太子殿下也挺可憐的,連後宮都不能做主。”

    說完,他又緊張起來。

    “若是真讓他們得逞了,那些人都進了宮,難保太子殿下不會看上哪個。就算只逢場作戲,也會有意外啊!”

    宋惜白卻一點也不擔心。

    “不會。”

    太子從前十幾年過得都是憋屈隱忍的日子,如今都要登基當皇帝了,難道還能忍受被那些大臣們操控?

    加上,從前他多次受過女人的暗算,包括祝纖纖的酒,和謝昭訓的事兒,現在的他,對那些世家女和有所圖謀的女子,格外反感。

    現在宋惜白對太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太子真變心了,她也有法子應對。

    當然,這些就沒必要告訴大哥了,免得嚇到他。

    宋昔年坐了半天就走了。

    宋惜白卻沒有回內室,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靜靜思量了許久。

    直到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屋內的靜謐。

    熟悉的腳步聲剛傳來,門簾就被人掀開,太子披着厚厚的狐皮斗篷走了進來。

    “殿下怎麼這時候來了?”

    宋惜白驚喜地迎了上去。

    太子解下斗篷,想要抱住她,但又頓住了。

    “我身上涼,怕過了涼氣給你,等我烤烤火。”

    說完,他走到火盆旁,認認真真地烘暖了雙手,才牽起宋惜白的手往裏走。

    宋惜白嘴角忍不住上揚,把腦袋靠在了他胸前。

    “宮裏的事都忙完了?”

    “忙不完啊!”太子長長嘆了口氣,“真坐到這位子上,才知道事情有多麻煩,多繁瑣。就一件禮服的規格,他們都要翻來覆去吵好幾次。”

    宋惜白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噗嗤笑出聲來。

    “我還以爲殿下和大人們商量的都是大事呢!”

    “我也這麼覺得,但禮部尚書非說這也是大事。能有什麼大事?不就是一件衣裳嗎?哪怕我穿着打補丁的破衣裳去登基,誰還敢不認?”

    太子挑了挑眉。

    宋惜白笑得更歡快了。

    “是是是,殿下就算穿着布衣,也掩蓋不住您的英氣。要不然,當初我怎麼就一眼認出您了呢?”

    太子聽了這話,格外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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