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承恩侯回來後聽說了此事,同樣氣得不行,抄起門栓就朝兒子打去。
“叫你們胡鬧!”
“早跟你們說了早點給兩個孩子定親,你們夫妻倆偏陽奉陰違!是真不把我這個爹放在眼裏是嗎?!”
一棍子結結實實打在了世子身上。
世子疼得嗷嗷叫,還不敢躲。
“爹……爹您別打了,疼啊……我、我也是爲了咱們周家啊!”
“扶不上牆的東西!”
承恩侯罵了一通,才氣喘吁吁地扔掉了門栓。
這時,世子夫人也從後院趕了過來。
她不敢進來攔,只得跪在了門外。
承恩侯瞥了她一眼。
“你去找熹良娣了?”
世子夫人嚇得渾身一哆嗦,卻不敢撒謊,點了點頭。
“自己去家廟,誦經祈福,半年後再回來。”
承恩侯面無表情地說了這麼一句。
世子夫人膽戰心驚地應下了,給承恩侯磕了個頭,然後壯着膽子問了句。
“那相公呢?”
“還管他作甚?讓他死了算了!”
承恩侯又氣又惱。
因世子是唯一的兒子,所以被妻子慣得有些不像話。原本承恩侯覺得還能管着他,可現在看來,這討債兒子是要毀了自己一世英名啊!
他這麼想着,那傻兒子一邊呼通一邊還叫喚。
“我到底做錯什麼了?!太子和我們親近,可以後他兒子就不一定了,這親上加親不是好事嗎?”
承恩侯氣得差點又抄起門栓。
幸虧世子夫人眼尖地看到了,急忙搶着開口。
“相公,您怎麼能跟爹頂嘴呢?”
承恩侯冷哼一聲,走到兒子跟前。
“你還不服氣?親上加親自是好事,可也得看正主願不願意。太子如今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需要依靠我們周家的孱弱皇子了,他馬上就要登基了,這幾日表現出來的強勢,連老宋都歎服。這樣的人,只能迂迴懷柔,哪能強按着牛喝水?”
世子咬牙:“他這是忘恩負義!”
啪!
承恩侯一巴掌打了過去,手勁之大,竟直接把他的嘴角都打破了。
“那是天子!是聖上!你敢心懷怨懟、出言不遜,是想拉我們全家人陪葬嗎?!”
承恩侯也算是歷經三朝了,雖然其中一朝是假皇帝。
他心態轉換得很快,才幾天功夫,就已經調整好,真正把太子當成了皇帝對待,而不是自己的外孫。
看着兒子愚蠢的樣子,承恩侯只覺得要心梗。
他無力地坐了下來,揮了揮手。
“把世子帶下去,叫大夫來看看,治好後把人送回老家。”
“老爺!”
“爹!”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
但承恩侯一旦下了決定,任何人都不可能讓他更改。
世子夫人下意識撫了撫胸口,暗道自己還算幸運。
公爹此人雖然脾氣大,但只要晚輩乖乖道歉,他懲戒得不會太狠。偏偏自家相公不懂,非要頂嘴,這下好了,要被放逐回老家了。
世子夫人擔心了一會兒,又寬慰自己:幸好我還有兒子。
世子夫人自己親生的兩個都是兒子,長子十九,次子十三。嫿兒和姝兒其實是庶出,只不過早早就記在她名下,當做嫡女教養。
世子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向承恩侯。
“爹,那嫿兒和姝兒呢?”
“嫿兒和姝兒的婚事,你別管了,我自有打算。”
承恩侯揮揮手,讓她也退了下去。
對於這個兒媳婦,大體上他還算滿意,只是性子太軟,撐不起這個家。
幸好長孫不像兒子……
承恩侯揉了揉手腕,讓人把長孫叫了過來,讓他陪自己進宮。
太子又去了一趟小院,看了看宋惜白和兩個孩子,纔回宮。
他剛進乾清宮,承恩侯就遞了牌子求見。
太子挑了挑眉,沒有阻止。
等承恩侯進來後,就拉着孫子直接跪了下來。
“殿下,豎子愚蠢,老臣已經教訓過他了,還請殿下喜怒。”
太子站在鑾殿之上,看着老邁的外祖匍匐在地,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氣歸氣,可看到原本視若親人的外祖這個樣子,他也開心不起來。
太子緩緩地坐了下來。
冰涼的龍椅,讓他真切感受到了成爲帝王后,第二次心態轉變。
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寂感。
他收回目光,閉了閉眼。
幸好還有卿卿……
也只有卿卿,並未變過,一如既往地待我。
明明纔剛分開,可這一刻,他卻無比思念宋惜白。
這就不得不說宋惜白的處理方法了。
宋惜白也看出來太子的變化,但謹慎歸謹慎,面上卻還是和從前一樣親暱,偶爾還撒個嬌耍個脾氣,讓太子感覺她一直沒變過。
承恩侯在宮裏帶了小半個時辰。
再次出來時,神色明顯鬆了幾分。
次日,賜婚的聖旨就送到了承恩侯府。
周萱嫿和周萱姝兩人,分別被賜給了秦王和齊王爲側妃。
承恩侯府的兩位少公子,從這一日開始閉門讀書,只得來年恩科高中了。
解決完承恩侯府的事,太子來不及感懷,登基大典就到了。
最終,他也沒能說服衆官員們同意宋惜白從正門進宮。
但要以爲太子認輸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另想了個法子。
登基大典的程序其實和女眷們無關,於是,太子乾脆直接表示延後大封后宮。
這正合衆官員們的意,因此沒人反對。
這一日天未亮,太子就開始了繁忙的流程。
祭拜天地、宗廟、社稷,等這些完成再返回太和殿,由推選出來的德高望重的老臣們奉上龍袍、玉璽等寶。
待穿上龍袍,戴好冕旒,太子……不,該稱呼他爲新帝了……新帝開始接受百官朝拜。
一系列流程下來,就算身體再好,也都要累癱。
百官朝拜之後,本該結束了,可百官們卻發現新帝站着沒動。
他們有些疑惑,尤其是跪在最前頭的幾位,都是近幾日和新帝天天見面的老臣,個個心中納罕:先前商議的流程裏,到這兒就結束了呀!
正疑惑間,就見新帝一揮敞袖,剛得封大內總管的馮公公捧着明黃卷軸從旁走了出來。
這就要頒旨?
衆官員心中嘀咕,卻不敢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