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舊事。
“結果,後來糖人被老鼠啃掉了一大塊,丁香傷心極了,哭了三天,連飯都不吃了,還要把糖人埋了,還要立碑。”宋惜白接過話頭,“再後來,埋在地裏的糖人引來了好多螞蟻。丁家嬸子還以爲撞了不乾淨的東西,嚇得要去找高僧。”
“最後我被我娘揍了一頓,七八天沒能下牀。”
丁香面無表情地講完了故事。
魏紅咬着脣,想笑又不敢笑。
宋惜白一點沒顧忌,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拍着丁香的背。
“誰讓你那麼較真呢?”
丁香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拍掉了她的手。
“不是要出門嗎?還杵在這兒幹什麼?快走吧!”
說完,她推開兩人徑自走進了屋裏。
兩個孩子已經被文娘哄好了,丁香照例給把了脈,記錄下孩子的脈象和身體狀況,又給奶孃們看。
宋惜白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免了丁香每日診脈,所以最近丁香只需要照看孩子就行了。
宋惜白看了屋內一眼,心裏忽然想:說到耐心,丁香可比自己強多了。
而這時,魏紅給她披上了厚實的斗篷:“主子,我們現在就走?”
宋惜白回過神來,笑着點了下頭,走下了臺階。
出了常青宮的宮門,她上了輦,沒一會兒就到了養心殿。
殿門外的太監老遠就看到了她,飛也似地跑進去傳話了。
宋惜白剛下了轎輦,元慎從殿內快步走了出來,拉住了她的手。
“怎麼這時候過來?”
宋惜白沒有回話,反問道:“陛下覺得我今日打扮得怎麼辦?”
元慎這才注意到她的髮髻,擡手摸了摸:“甚少見你打扮得這般鮮豔,很美。”
“不會給你丟臉吧?”
宋惜白笑眯眯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兩個人往養心殿內走去。
她一走進殿內,幾位大臣下意識就看了過來。
雖說登基大典時宋惜白在文武百官面前露過面,但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太子身上,沒幾個人用正眼打量過她。
這會兒,在場有幾位大臣們都審視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心中納罕。
這宋氏眉眼清正,樣貌也不算絕色,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會勾人心魄的妖妃啊!
怎麼皇上就像蒙了心一樣眼裏只有她呢?
至今不立皇后,不封后宮,東宮原先那些舊人當成擺設也就罷了,昨日上朝有人提起選秀,還被皇上怒罵了一頓。
大臣們心思各異,但都沒表現出來,起身向宋惜白見了禮。
宋惜白回了半禮,揮了揮手。
“幾位慢聊,我去隔壁等着。”
說完,也不管他們什麼想法,自顧自帶着魏紅去了隔間。
這一番操作,弄得大臣們滿頭霧水,不明白她的來意。
只有元慎心裏清楚,宋惜白過來其實就是爲了聽八卦的。
殿內一陣寂靜。
“今日就暫且議到這兒吧!”
宋閣老應了聲是,起身,帶着衆人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嶽統領帶着八皇子進來了。
八皇子非先帝之子,這件事雖然已經不算什麼大祕密,但元慎一直沒有對外公開過。
倒不是他覺得大人的恩怨不牽扯孩子,而是這件事若公佈出去,有損皇室名聲。
所以,八皇子名義上還是八皇子。
他跟着嶽統領走進了隔間,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一看到元慎立馬就跪下來磕頭。
宋惜白坐在元慎身旁,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這孩子性格變了好多……
從前看着,就是個被寵大的孩子,走路都是趾高氣昂的,現在卻是畏畏縮縮、膽小如鼠的樣子。
宋惜白想到他的生父生母,不由想道:這孩子怎麼跟他親爹孃一點都不像呢?
正想着,元慎開口了。
“起來吧!”
雖然叫起了,卻沒賜座,於是,八皇子束手束腳地站着,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元慎將目光轉向了嶽統領。
“那些殘餘逆賊,都肅清了嗎?”
“陛下放心,屬下一路跟着他們,找到了老巢,親自帶人掃清了逆賊,一個不留。”
嶽統領說起了事情經過。
其實,最初八皇子被帶走,就是元慎佈下的一步棋。
自從知道假皇帝沒法生育,只有八皇子一個兒子後,他就猜到,假皇帝丟下誰也不會丟下他。
雖然兩人處於敵對關係,但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於是,自打他入主皇宮後,就叫嶽統領暗中找人盯着八皇子。
果不其然,耐心等了幾天後,對方果真上鉤了。
八皇子被藏在污水車中,送出了宮。
嶽統領一直暗中跟着。
他培養的暗衛,和假皇帝的內衛,擅長的都差不多,內衛隱藏蹤跡的手段,騙不過嶽統領他們。
爲了將敵人一網打盡,嶽統領跟蹤了多日,才終於找到敵人的巢穴。
有心算無心,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嶽統領這邊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死,只是受了些傷。
嶽統領說完後,元慎很是欣慰。
“辛苦你了。”
嶽統領抱拳一禮:“這是屬下的分內之事,何談辛苦?不過,這誅敵的首功,屬下不敢獨攬。屬下等人衝進去時,那奸賊已經斃命了。”
宋惜白一直聽得津津有味,聽到這兒,忍不住插嘴問道。
“他怎麼死的?該不會是手下的人內訌了吧?”
嶽統領腦袋一轉,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八皇子。
宋惜白驚了,也跟着看了過去:“你乾的?”
媽耶!
那可是他親爹誒!
宋惜白的震驚一點都不誇張。
雖說假皇帝做的事很過分,害了不少人,但憑良心講,對這個兒子真的是很寵。自己逃亡,都不忘帶上他。
估計他到死都沒想到,自己會死在親生兒子手上吧?
宋惜白嘖嘖了兩聲。
這大概就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