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
宋惜白看着她，忽然就明白過來。
“是你找人把消息透露給申太嬪的？”
她的語氣有些冷，手也鬆開了。
四公主滿心慌亂和後怕，險些跌坐在地上。
“我、我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想讓申母妃知道大姐姐對她並不好，想讓申母妃多看看我……嗚嗚嗚……我知道錯了，貴妃娘娘，你罰我吧！打我罵我都好，我都毫無怨言。”
“只是申母妃……申母妃她怎麼樣了？能不能告訴我，好讓我安心？”
她那張小臉上滿是淚痕，眼中也盡是悔意。
宋惜白嘆了口氣。
這孩子可憐是可憐，但可惡也是真可惡。
就在她思索着該如何處置她時，裏間忽然傳出了宮女驚喜的叫聲。
“娘娘！娘娘您醒了？！”
接着，不等宋惜白有所動作，四公主飛也似地衝了進去。
“申母妃！”
她大叫着撲到了申太嬪的牀前，哭得涕淚橫流，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經過都說了。
申太嬪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疲色。
她擡手摸了摸四公主的頭頂。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大姐姐她……咳咳！咳咳！她確實做錯了事，你也沒撒謊，沒害她，我又怎麼會怪你呢？”
申太嬪當時聽到大公主所作所爲的那一刻，恨不得將她重新塞回肚子裏。
可眼下，她已經生不出怒氣了。
絕望到頂，便是如此感受吧！
她如此想着。
宋惜白轉身進來時，申太嬪朝她露出了個歉意的表情。
“芳華的事，給陛下和貴妃添了不少麻煩，實在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管教不當，不管她受什麼處罰，都是她該受的。只是，蘭華還小，她有些不懂事，但本性不壞，還望貴妃饒了她此次。”
宋惜白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
只能說，大公主會養成那樣的性子，絕對是申太嬪寵的。
她掃了一眼牀前抽噎哭泣的四公主，又看了一眼努力提起精神的申太嬪，沉默良久，最後點了點頭。
“既然申太嬪都這麼說了，這次便暫且放過。”
顯然，申太嬪知道大公主沒救了，便想着緊緊抓住四公主這個孩子。
這兩人，也算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既如此，宋惜白也不想當那個狠心人，免得罰了四公主還惹得這二人怨懟，又何苦來哉？
“太嬪好好休息吧！這養病不急在一時，需得慢慢養，少動氣，日後就不會有大礙。”
宋惜白叮囑了幾句。
至於病人會不會遵醫囑，就不再她管轄的範圍了。
交代完後，宋惜白才轉身走出了殿外。
卻不料，淑太妃在等着她。
“去我那兒坐坐吧！”
淑太妃朝她招手。
宋惜白沒有推辭，帶着魏紅走向了慈寧宮的主殿。
殿內比起偏殿寬敞多了。
一轉過彎，宋惜白就看到了一個博古架。
博古架上擺着一件件精緻又昂貴的擺件，正中間則是近一米高的紅珊瑚擺件，旁邊還放了些玉雕的魚兒應景。
還別說，同樣是做妃子，淑太妃就比旁人更有生活情趣。
“你也坐吧！到我這裏就不用拘禮了。”
宋惜白跟着坐在了她對面。
“我如今不好見陛下，就是想問問你，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魯王和朱以柔？”
整個宮裏，敢直呼德太嬪其名的，也就淑太妃了。
宋惜白沉吟片刻，撿着能說的說了。
“德太嬪其實並不重要，她再能耐，屈居着慈寧宮，翻不出多大的浪。只是魯王那邊，陛下還沒想好如何處置，畢竟他是先皇血脈，又沒有實質上做些什麼……”
淑太妃聽懂了。
“沒找到證據？”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宋惜白抿了抿嘴，點了下頭。
“只是懷疑，尚未找到什麼證據，魯王乃親王爵，不好隨意發落，若只是申斥，又沒什麼用。”
淑太妃嗤笑了一聲。
“朱以柔的性子，我最瞭解了，她無利不起早，費那麼大勁安排謀劃，圖什麼？還不是爲了他兒子，魯王在少年時就被先生們稱讚聰慧，成年後又以賢聞名，看似什麼都不做，但在文人心中，卻有一定地位。”
“若非當年太子早立，且是皇后嫡出，真要爭起來，還不一定會如何呢！至少我那蠢兒子，是鬥不過魯王的。”
淑太妃對吳王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纔會給他娶了齊氏，有個聰明媳婦管着，不會出大錯。
宋惜白對魯王是真不瞭解，對魯王妃也才接觸過那麼兩三次而已。
“可如今大局已定，天下太平，難不成他們以爲掀起亂局，對他們就有好處了？”
淑太妃斜睨了她一眼。
“我聽說，陛下最近常和文武百官對着幹？”
宋惜白心倏地漏掉了一拍。
“您是說……”
“原先他們沒什麼機會，可如今君臣不合，連我這個太妃都聽說了，可見事情早已傳開，他魯王怎會不動心？說不定，早早就開始拉攏朝臣。若從這方面着手去查，一個結黨營私之罪，是跑不了的。”
“結黨營私？”
宋惜白聽到這個詞，眼皮子就一跳。
淑太妃白了她一眼。
“你這孩子，就是心太軟。是怕有誤會冤屈的？其實沒必要，朝裏那些人，有幾個能算得上清正廉潔的？只要去查，不知有多少小辮子呢！”
宋惜白虛心受教。
“娘娘說的是，我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請娘娘教我。”
淑太妃立馬來了精神。
“先從魯王妃孃家親戚入手，保管一查一個準。”
宋惜白適時擡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淑太妃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傻啊！你想想，我給我那蠢兒子娶了鎮國公的女兒做王妃，朱以柔當初的恩寵不低，爲什麼給魯王定了她孃家侄女呢？”
“曹家的身份，看似清貴，可沒什麼實權。其實魯王最大的依仗，從來不是曹家，而是朱家。”
“有曹家在前，大家都忽視了朱家。要知道朱家聯姻遍佈朝堂，朱家女又都是出了名的美人……這姻親關係，平時看着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候可是能有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