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現在都眼紅的緊,從前看着肖武暴戾恣睢,渾身戾氣,讓人不敢接近,如今娶了夫郎卻是個知道疼人的,村裏人都說這是鐵漢柔情,顧青是個有福的。

    去衙門辦完登記,回到家顧青和肖武把地契放進了裝銀子的錢匣子裏,兩個人對視一笑,心裏無比滿足他們有地了,終於算是真正意義上融入這個村子裏,農人種地這個思想是根深蒂固的紮在腦子裏的,包括肖武在內,有了地就有了保障。

    新房子還得放幾天,等乾透了就能住人了,肖武特意找鄰村的木匠打了傢俱,他在院子左側搭了一個架子,差不多能擺三桌席的大小,天氣暖和了,屋外空氣好,還亮堂堂的,顧青平日裏縫補衣服,做荷包都在外面。

    肖武瞧着夫郎願意往院子裏跑,特意去鄰村找木匠多打了幾個木凳子和一個藤椅準備放在架子裏,又去山裏弄了幾株山裏的野葡萄種在了兩側的木樁子上,山葡萄生命力頑強,易存活,一個月就爬滿架子。

    顧青看到山葡萄藤心裏止不住的喜悅,這葡萄藤到夏天就能爬滿架子,到時候乘涼遮陽,窩在搖椅裏,喫着西瓜,吹吹風,日子好不愜意。

    肖武見夫郎高興,以爲是喜歡喫葡萄,忍不住澆涼水:“這山葡萄可不好喫,能酸掉牙,到時候去山裏給你摘黑天天喫。”

    黑天天學名龍癸果,村裏有人叫它奶狗兒的,成熟後很甜,村裏小孩兒最得意黑天天,滿山尋。

    顧青聞言喜悅隨之涌上心中感概,他上輩子修了福,才遇到這樣一個萬事以他爲主的男人,含笑道:“沒事,等葡萄熟了,做葡萄酒喝。”

    肖武極爲喜歡顧青笑盈盈的模樣,顧青一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一點煩心事都沒有的模樣,看着就歡喜。

    肖武拿出在鎮上買的粗麻繩,三股並一股搓在了一起,準備給煙煙和小池做一個鞦韆,找了一箇舊板凳,把四個腿卸掉,打上四個孔,粗麻繩分別穿過板凳面兒的四個孔,在背面把四條粗麻繩系在一起,最後把綁好的板凳面子掛在橫樁上就可以,顧青還特意替孩子坐了一下,別說綁的還挺結實。

    都忙活完,太陽也要下山了,一早一晚最適合種菜了,顧青和肖武也沒閒着,把菜種子取出來,兩行刀豆種,兩行黃瓜種。

    還有顧青給素哥兒送種子的時候,素哥兒給了他一袋子發芽的土豆,這種發芽的土豆是用來做種子的,都是前一年特意留出來的,顧青把土豆切成塊狀,保證每小塊都有芽點,切口還要用草木灰裹一圈,這樣種出來土豆存活率高,土豆種了三行,還剩了一大半菜園空着,顧青打算過幾天趕集買茄秧苗來種。

    都種好後,顧青回老屋做飯去了,肖武則拎水桶去河邊打水澆園子,來來回回走了三遍,澆透了纔回老屋。

    顧青看他身上鞋上都是土,忙叫他在院子裏洗洗,肖武跺跺腳上的泥土,然後打水擦身子,顧青見他把上衣脫了個精光,趕緊給他拿乾淨衣服,“怎麼還都脫了,萬一被看到怎麼辦。”

    “大男人有什麼好看的。”肖武不以爲然。

    “你是我的漢子,可不能給別人看了去,往後不許在外面脫。”肖武這寬肩窄腰的身材,都是他一個人,他可不想讓旁人給白白看去。

    肖武嘴角可疑的微微揚起,他也不知如何形容這一刻的心情,只覺得內心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坍塌,露出裏面的寒冰,下一秒寒冰融化,暖意蔓延全身,隨之而來的還有欣喜,他夫郎這般是不是說明太在乎他了,一定是這樣,他夫郎已經徹底離不開他了。

    出嫁小哥兒最忌諱忌妒,理由是“亂家”,造成家庭不和,可肖武瞧着顧青小氣吧啦的模樣,心中狂喜,他很享受這種感覺,讓他真真切切感受到顧青在意他,看重他,愛他。

    肖武家買地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十畝旱地,五畝水田,兩人商量旱地八畝種苞谷,兩畝種地瓜,水田就種水稻。

    一畝旱地要用三到四斤苞谷種,八畝地就要差不多三十斤,鎮上有專門賣苞谷種的商鋪,價格是糧食的三倍還多。

    眼下村裏好多人家都開始下地種苞谷了,顧青看着心急,第二天一早就和肖武去鎮上買苞谷種了,又問了一下水稻種,結果不問還好,一問才知道,水稻種需要浸種、洗種、催芽這些工序下來大概要一個月,好在水稻不着急栽,如若不然,兩人還真是焦頭爛額了。

    當晚顧青特意蒸的饅頭,因着他家地離家遠,爲了不耽誤工夫來回折騰,準備明天帶去地裏當午飯。

    翌日清晨,太陽沒升,天也灰濛濛的,肖武趕着驢車,顧青把兩個睡眼惺忪的孩子給抱上驢車,一家四口下地了。

    莊戶人家下地就是這樣,趁着清晨天涼爽,人也精神,能多幹點就多幹點,不然到了晌午太陽暴曬,幹活也沒精神頭。

    到了他家地頭,顧青把獾子皮平鋪在地上,讓兩個孩子坐在上面挖土玩,還囑咐若是熱了就找陰涼地方帶着,肖武用驢拉坌子,扶犁,顧青跟在後麪點種,每隔一段時間,顧青就和肖武換着扶犁,肖武原還不同意,奈何顧青堅持,快到中午時,顧青整個人都浸在汗水裏,衣服被汗水浸溼,溼答答的糊在身上,黏的他身上發癢,汗珠子順着額頭大顆的流下來迷住眼睛,蟄的他睜不開眼。

    在這個沒有機械,和牲畜缺少的年代,莊稼人耕田都是由人完成,一把鐵鍬,一杴一杴的翻一遍,肖武家還好些好歹有個牲畜,許多人家還要忍飢挨餓,甚至缺衣少穿。

    兩個孩子在地頭喊餓,顧青擡頭看一眼太陽,差不多晌午了,“歇歇吧,先喫飯,孩子也餓了。”顧青回頭對肖武道。

    顧青炒了盤醬雞蛋就着饅頭喫,肖武拿水壺去河邊打了一壺水,河水冰涼,喝一口透心冰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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