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過後,河塘水位上漲,肖武提着漁網魚簍魚叉衝顧青說:“下過雨,估計河裏魚多,我去抓些魚蝦給你喫。”

    悶熱天氣,河魚都躲在深水處窩着,基本沒有多少食物可尋,一旦雨後天氣轉涼,便紛紛跳躍起來,飢不擇食地尋找食物,而且山坡上許多昆蟲沖刷下來,雜食性的魚兒最喜歡。

    河塘離肖家很近,顧青和孩子們也跟着去湊熱鬧,到了河邊,肖武挽起袖子,露出修長結實的小臂,把揹簍放在地上,囑咐顧青和孩子在一旁看着不許下河,怕有蛇。

    肖武選了一個水流動相對靜止的地方下網,將網來回拉分爲兩三層,這樣可以防止有漏網之魚,漁網在水中處於自然鬆弛的狀態,這樣魚才能不易發現有網。

    他家後面的河水位淺,魚也沒個頭太大的,多是小鯽瓜子和泥鰍。

    漁網下好後,肖武開始趕魚,魚兒受到驚嚇四處逃竄,將魚往漁網方向趕,兩個孩子跳出水面的魚激動的也想下水抓魚。

    “青兒,把魚叉遞給我,我發現一條大魚。”肖武身板挺拔的站在河中,滿臉春風笑意,比天上的太陽還惹眼,顧青一時看入迷,小池見顧青沒反應着急的抓了下他的褲腿,“小爹爹,快,魚叉,有大魚。”

    顧青回過神,呆呆的遞過魚叉。

    肖武把叉到的大魚用秸稈穿過魚鰓,幾個大步走到了顧青身邊,肖武腿長,身姿挺拔,一身粗麻布衣也掩蓋不住英俊風姿。

    許是抓到魚高興,肖武臉上笑意比平日多了些,提去魚和夫郎顯擺,笑着道:“沒成想,這小河能有這麼大的魚,等會兒我起網,咱們就回家,這條大魚今天燉了,漁網裏的小魚蝦留着給你煲湯喝。”

    顧青看着肖武明亮的笑容,也跟着他高興,笑道:“成,河水涼不,要不要上岸歇會?”

    “不礙事。”說完拿着魚簍起網去了,等肖武再回到岸邊時,魚簍已經變得沉甸甸的,小池和煙煙爭着搶着要看魚,大魚直接就在河邊處理了,肖武熟練的颳着魚鱗,收拾完一家四口開開心心的回家了。

    回到家魚簍的鯽瓜子和泥鰍被肖武倒進大盆裏,還給兩個孩子下了任務,要他倆將鯽瓜子和泥鰍分別出來,泥鰍得吐沙,不然喫的時候牙磣。

    顧青在廚房做魚,肖武把魚鰓和雜碎都扔給雞喫,十五隻雞被耗子咬死一隻,還剩十四隻。

    這幾日木匠把傢俱都打好了,肖武趕着驢車跑了三趟全都拉了回來,空曠的屋子擺上傢俱顯得溫馨不少,村裏蓋房搬家都得挑個吉利日子,按着王氏指點的日子,顧青和肖武搬了新家,把東西都歸置好,兩人站在自家新屋前頭,越看越滿意,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家,要過一輩子的地方。

    架子上的葡萄藤已經開始向上爬了,新屋乾淨明亮,院子也比之前大了許多,兩個孩子也很高興,在鞦韆上盪來盪去,沒一會兒又在院子裏跑跑跳跳。

    顧皓塵已經回來好幾日了,絕口不提考試一事,家裏人心裏都有些打鼓,又不敢多問,生怕他沒考好,說多了他心裏難受。

    其實家裏人都很理解顧皓塵,他才十四,沒考上纔是常態,就怕這孩子少年得志,受不了落差。

    到了放榜的日子,若是考過了,縣裏張貼文榜,然後鎮上也會抄錄自己的考生名單,由鎮長親自派人通知。

    喫過早飯,顧家人靜靜坐在家中等待,眼看日頭高照,卻遲遲不見有人來通知,素哥兒怕顧皓塵上火,安慰道:“考不過也不怕,你還年輕,三年後我們再考。”

    顧皓塵握上他的手笑了笑,他心裏也沒什麼底,考上是最好不過,若沒考上,怕是要讓素哥兒跟他再喫三年苦。

    午時末,大柳樹下聚滿了人乘涼閒聊,這時,外面大馬路響起馬蹄聲,一陣陣敲鑼聲傳來。

    坐在大柳樹下的人紛紛起身,探着頭準備看熱鬧。

    兩個騎高馬的官差,手提銅鑼,問道:“顧皓塵家怎麼走?”

    “往裏拐,前面那個路口,第三家就是。”

    “官爺找顧皓塵做什麼。”大夥瞧這陣仗,敲鑼打鼓的,估計是喜事,有膽大的問道。

    “報喜。”官差沒再多言語,幾個人趕往顧皓塵家。

    “報什麼喜啊?”

    “還能什麼喜,肯定是皓塵考上了。”

    “天爺啊,考…考上秀才了?”

    “顧萬福家祖墳冒青煙了。”

    “要說這素哥兒也是個有福的,剛嫁過去,夫君就中了秀才。”

    衆人看着離去的官差,紛紛交頭接耳。

    官差到了顧皓塵家,下馬敲門問:“可是顧學子家?”

    顧家人聽着門外的鑼聲,急忙出去開門。

    “龍山鎮,顧家村學子顧皓塵,此次院試獲秀才三十七名,我等奉鎮長之名,前來報喜,恭喜顧秀才。”官差聲如洪鐘,每個字都敲進顧家人心坎裏了。

    “中了中了。”虎子娘不敢置信的小聲重複。

    顧皓塵滿臉春風笑意望向夫郎,素哥兒也是滿臉的驚喜,兩人對視一笑。

    此刻顧家人沸騰了,原以爲沒了希望,沒成想峯迴路轉,這可是顧家村近十年來唯一的秀才。

    顧老太太驚喜萬分此刻也紅了眼眶,她沒想到自己不僅等到了大孫子成親,還能等到他高中。

    虎子爹到底是一家之主,關鍵時刻能控住場,把提早準備的紅封遞給爲首的官差,官差接過紅封,臉上笑意更濃。

    這紅包虎子爹孃早早就準備好了,他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既喜報以送到,我等就不叨擾了,暫且別過。”

    等官差一走,虎子爹原形畢露驚喜欲狂,激動的大笑,不虧是兒子真是爭氣。

    虎子娘這會兒平靜了些,可喜悅的心情卻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就沒下來過。

    素哥阿爹張羅着:“今天殺雞、殺魚包餃子,可得好好慶祝。”

    虎子爹把過年沒捨得放完的炮仗拿了出來,在院門口劈哩叭啦的燃了一掛。

    沒一會兒的工夫,顧皓塵家門口擠滿了人,就連村長都前來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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