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池回房後，煙煙心中有些惆悵，卻又夾雜着說不出的歡喜。
這一天於肖家註定是個不平凡的。
-----
翌日，等家裏漢子都出了門，顧青在正屋給肖武縫衣服，順便把煙煙喊了過來。
煙煙坐在炕上，顧青放慢手中的活，道：“你爹同意虎子這門親事了。”
煙煙驚訝的睜大雙眼，直愣愣的看着顧青，半晌她眨了眨眼睛，彷彿回過神不敢置信的問：“真…真的？”
“不過有個條件……”顧青故意賣關子。
“什麼條件呀小爹爹。”煙煙眼眸閃着好奇的問道。
“可以先定親，成親得等到你二十歲。”
煙煙聞言開心極了，撒嬌似的抱着顧青，“小爹爹，你和爹爹可真好。”
“剛纔是誰聽說他爹同意，開心的話都說不完整？”顧青拿話揶揄她。
小姑娘臉臊的通紅，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小聲說了句：“小爹爹瞎說，我沒有。”
“成成成，小爹爹瞎說。”顧青無奈的搖搖頭，他家這幾個孩子真不知道隨了誰，個頂個口是心非。
———
虎子祈禱一夜未眠，生生熬出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還不忘讓他娘再去肖家打探一下口風。
虎子娘見兒子這副德行，心裏清楚這事若一天沒個準信兒，他兒子就得一天坐立不安，無奈只能厚着臉再跑一趟。
去肖家的路上，虎子娘心裏還罵罵咧咧，兒子都是討債鬼，偏她還一下生兩個。
---
“真的？”
肖家屋內傳出來“嗷”一嗓子，只見虎子娘高興的不知所措，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青哥兒你放心，我肯定把煙煙當自己閨女疼。”
“說出來都不怕你笑話，我家虎子偷偷哭過好多次，生怕你家看不上他，昨天一夜沒睡，在家坐立不安飯都不吃了，就乾巴巴在那等消息。”
虎子娘得了這麼天大的好消息，整個人活泛起來，眉飛色舞的給自己兒子抹黑。
顧青聞言樂不可支，道：“這回他就安心了，回去可讓他好好喫飯，別餓出毛病。”
“不礙事，他壯着呢，我看他餓三天都死不了。”虎子娘擺擺手不在意的說道。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顧青嗔怪道。
虎子娘這會兒高興過了頭，說話越發沒章法，緩了好一會，才試探的問：“那咱倆家先定親？”
顧青搖搖頭道：“我家不管，你家若是提親來便是。”
虎子娘搓搓手，重重的應了聲，屁股都沒坐熱，就着急回家了。
一路上也是喜不自勝，每次路過李嬸子家，她家的狗都叫個不停，平日裏虎子娘最煩這條破狗，今天卻覺得這狗好似沒從前那惹人厭煩。
虎子在家心裏忐忑的等待，見到他娘那張喜氣洋洋的臉，懸着的心有了絲希望，卻還是不自信的問：“肖叔和青叔兒，同意嗎？”
虎子娘掐着腰老神在在的吹牛道：“你娘出馬一個頂倆，肯定同意啊，你青叔還讓你多喫些，別餓壞了。”
“真…真…的？真的？真的嗎娘？”虎子不敢置信的開口。
虎子娘可不慣兒子，擡腿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又伸手在虎子臉蛋子上重重的掐了一下，“疼不疼？”
虎子娘半刻不耽誤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娘，來的整巧，素哥兒阿爹和顧老太太在屋子裏聊天，虎子娘說完這個重磅消息，倆人都欣喜不已。
“趕快買紅被單子回來，咱們自己繡喜被。”素哥兒阿爹，自從在村裏擺攤賣酸蘿蔔，每日有個進項，沒事給家中改善改善伙食，許是鬱結的心情好了，如今絲毫不顯病態。
“不着急，等虎子爹回來，就讓他去找媒婆，挑個好日子去提親。”虎子娘見素哥兒阿爹比她還急，更是樂不可支。
“這錢是留給虎子娶媳婦的，許是不夠，算老太太我的一點心意。”顧老太太年歲大了記性不好，身上沒幾兩銀子，放哪裏都不放心，便一直揣在懷裏。
這幾兩銀子她攢了許多少年，平日誰找她要錢，她都不給，她現在有些糊塗了，只惦記小孫子的婚事，等小孫子成親她也就能安心去了。
“娘，你留着自己花，我們有銀子。”虎子娘不肯收，老太太這點銀子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不忍心收。
“娘老了保不齊哪天死了，這錢若是沒花虎子身上，娘死都不瞑目，你啊就乖乖收下。”顧老太太顫顫巍巍把銀子交到兒媳婦手中。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你孫子要成親了，可得說吉祥話，娘肯定長命百歲。”虎子娘嗔怪道。
顧老太太今年變得很是奇怪，除了下雨天，其餘時間一整天都坐在院子裏發呆，時常會探頭望向院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
外面風大時，虎子喊她回屋，她總是笑笑不語，這風裏裹挾着一股熟悉的泥土氣息闖入她的鼻息，那些深藏的記憶也隨之浮上心頭，她小時候也不理解爺爺爲什麼在院子，一坐就是半天，如今她也雪鬢霜鬟才明白，目之所及皆是回憶，心之所想皆是過往。
---
虎子娘回到正屋發現虎子正在她的屋子裏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小兔崽子，翻什麼呢？”虎子娘怒呵道。
虎子翻的專心，被他娘一聲怒吼，嚇得手一抖，緩緩回頭，心虛中夾雜着討好，問道：“娘，你給煙煙準備的首飾呢？給我吧，我自己送給她。”
虎子娘聞言氣笑了，從小就惦記她這點首飾合着到現在都沒放棄，她就說兒子都是討債鬼，不對小兒子纔是討債鬼。
“滾蛋，你要獻殷勤就自己去買，拿老孃的東西討好心上人，美得你。”虎子娘罵不過癮，上手在虎子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虎子疼得齜牙咧嘴，也不惱，“當初你送素哥夫的時候，不是給煙煙也留了一份嘛，求您了給我吧。”
“等我往後賺了銀子都給您，給您買個金簪子戴，讓村裏人都羨慕您。”
明知道這是哄騙的話，偏虎子娘愛聽，哼了一聲，“背過身，不許看。”虎子娘警告。
虎子見狀連忙轉過身，緊閉雙眼。
虎子娘在木箱裏翻出個小匣子，拿出支玉簪子，這玉簪子是她的嫁妝，如今拿出來還有些不捨，可一想到煙煙，狠狠心遞到兒子手裏。
末了沒好氣的補充：“討債鬼，到時候還我個金簪子。”
虎子打量着簪子，忙不迭點頭，“娘你放心，等我去鎮上當差，肯定給您買個更好的孝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