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大地,一陣風將小樹吹的搖搖晃晃,天高雲淡,顧萬貴趕着驢車,朝李家村方向遠去。

    出發前顧二孃進菜園子摘了幾根黃瓜,這會兒坐在驢車上用手胡亂擦了擦分給顏哥兒一根,又遞給自家漢子一根,一家三口頭頂烈日,伴着陣陣清風,喫着黃瓜不急不緩的趕路。

    到了婆家,顏哥兒有些躊躇,又有些顧慮,顧二孃對顏哥兒的磨嘰顯得尤爲不耐煩,“趕緊進去,看你還敢不敢這麼衝動。”

    顧萬貴單手拎起揹簍,另一隻手拉住顏哥兒胳膊,直接道:“不怕,他家若是爲難你,你就回家,爹養你。”

    “滾一邊去,你家小哥將人打成那樣,人家爲難他也活該,按照你這麼個教法,總有一天他敢殺人放火。”顧二孃氣的給了顧萬貴一手肘。

    顧萬貴輕咳一聲不置一詞。

    顏哥兒卻因爲他爹話怔了怔,他長這麼大,聽過很多聲音,大多是說生小哥兒還不如生個女子,小哥兒是賠錢貨,他氣急跟別人打架,他爹從不責怪,反問他贏沒贏。

    但來不及產生更多情緒,李家爹孃迎了出來。

    李家爹孃沒有責備和埋怨,反倒是李貴娘第一時間將顧萬貴給她的五兩銀子上交,還小聲告狀:“昨天有人來找你爹借錢,你爹同意,我可沒同意。”

    顏哥兒,“噗呲”笑出聲,眸子裏夾雜着感動和愧疚,“娘對不起,我……”

    “娘都知道了,李婆子胡言亂語你不聽就是,你李嬸子那人心不壞,你別跟她計較。”

    在李家爹孃眼裏這世上沒有惡人。

    李貴躺在炕上,精神頭看起來還不錯,顧二孃見狀鬆了口氣,“貴子啊,顏哥兒脾氣雖差些,但心是好的,在家我也打過他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若是再有下次,我替你打折她的腿。”

    “他也是信了李婆子的挑唆,我聽顏哥兒說後,狠狠得啐了一口,李婆子那個黑心肝的腌臢貨,同甘共苦叫夫,喫喝玩樂那叫妓,那外面的貨色不跟你過日子,喫喝玩樂自然有人往上貼,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爛貨。”

    無論這事真假,既然能傳出風頭,怕不是空穴來風,顧二孃這番話也有敲打之意。

    李貴聞言連忙解釋自己當真沒喫過花酒,他一家都是老實人,定不會出那種事。

    顧萬貴跟李家爹孃閒聊,剛巧李婆子操着大嗓門進來,“我說你家今個兒來貴客了?還趕着驢車呢?”

    李婆子明知道是顏哥兒回來了,故意來看他笑話,她巴不得顏哥兒被李家爹孃教訓一頓。

    李婆子家的三個兒媳和她不同心,得了好處就想着孃家,偏李貴娘總有意無意提顏哥兒孝順,李婆子覺得,李貴娘是故意給她找不自在,又嫉妒她好命找了個好小哥兒。

    顏哥兒告訴顧二孃聽聲音是李婆子,

    顧二孃聞言立馬開啓戰鬥模式,擼胳膊挽袖子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

    “我還沒去找她,她倒是趕找上門。”顧二孃邊走邊嘀咕。

    顧萬貴推開門見媳婦這副模樣,心裏暗道,李婆子要遭殃,把門輕輕關嚴,轉頭狀若無事對李家爹孃道:“呆屋裏別出去,外面的事咱們管不了。”

    李家爹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三人又聊起地裏的事,李家今年莊稼長得出奇好,李貴爹也是伺候莊稼的老把式,提起種田總有說不完的話。

    院子裏顧二孃和李婆子劍拔弩張,李婆子有些不明所以,“你誰啊?”

    “我是你祖宗,你個黑心肝的腌臢貨,敢教唆我家顏哥兒,還四處說李貴養小,你是何居心?”

    “你且說說李貴在外養的女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家在何處?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胡言亂語毀人清白,我看你是土狗打嗝,屎喫多了。”

    “你……你……”李婆子被罵的渾身發抖,李婆子也是第一次見如此潑辣的人,一時有些招架不住。

    “你什麼你,再敢指我手給你掰斷,怎麼着自家日子過得不順心,也見不得別人好?”顧二孃擡手拍開李婆子指向她的手。

    李婆子終於反應過來,夾着腰反擊道:“我呸,你家小哥兒將漢子打的起不來炕,還好意思說我,要我說這樣的小哥兒打死都不爲過。”

    “要死也是你先死,你個嘴賤爛心的老王八,顏哥兒和貴子好着呢,用得着你在這狗拿耗子,我看你就是老和尚的木魚,天生捱打的貨。”

    “還敢上趕子來找罵,十里八鄉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長舌婦,你這種人死後定被拔舌,下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

    “還總嫌棄自家媳婦這不好那不好,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誰嫁到你家當真倒了八輩子血黴。”

    顧二孃語氣極快,絲毫不給李婆子說話的機會,李婆子被氣的喘着粗氣,站在那幹捱罵還口的機會都沒有隻得恨恨離開,臨走還惡狠狠得橫了顧二孃一眼。

    顧二孃並沒善罷甘休,追着李婆子罵了一條街,最後站在他家門口,罵了半個時辰,最後實在口乾舌燥,才就此作罷,還揚言再有下次,連着她八輩祖宗一起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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