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阿爹房門口又心生怯懦，不敢推門進去。
屋外狂風大作，顧皓塵徹底冷靜下來，他的情緒太容易被素哥兒影響，纔會說出不理智的話，害素哥兒傷心，他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
顧皓塵一直站到公雞打鳴，他擡頭望向天空，太陽慢慢透過雲霞泛起一絲絲光斑，萬籟俱寂，西邊的月亮高高懸掛在空中，日月同輝，晨風微微吹過，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去柴房抱着柴火，準備給素哥兒做早飯。
素哥兒也沒比他好多少，哭了一晚，睡不着索性起來給大家做飯。
廚房裏顧皓塵正在給煮熟的雞蛋過冷水，轉身準備換個乾淨的碗，看到夫郎頂着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站在門口，想到夫郎昨晚那句，“我不怨你，也沒資格怨你。”彷彿一根細針一下一下扎進心臟，痛意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想過去抱抱夫郎，腳下卻像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動。
他僵着身子挪步，努力走到夫郎身邊，因爲太過內疚和心虛，顧皓塵感覺自己的腿都在發麻，艱難的挪到夫郎身邊：“眼睛……怎麼腫的這麼厲害。”
顧皓塵剛伸出手，還沒等有步動作，素哥兒抗拒的連連後退，頂着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警惕的看着他。
夫郎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和眼底的抗拒對他的衝擊太大，他一時沒緩過神，素哥兒看着顧皓塵呆滯的表情有些心疼，可昨夜的話歷歷在目，素哥兒心下一橫，撇開臉不再看他，顧皓塵心臟的軟針扎的更深了。
他最喜歡夫郎的這雙杏眼，黑白分明，每每看向他時都清澈溫柔。
可現在這雙杏眼裏滿含埋怨、冷淡、怒氣。
一瞬間心跳都快要停滯了，“素哥兒……我……”顧皓塵聲音暗啞，尾音有些顫抖。
成親到現在兩人雖紅過臉，但素哥兒從未抗拒過自己，這是第一次，夫郎如避蛇蠍，他心中的不安在這一刻達到頂點。
素哥兒思緒亂飛，他想不通顧皓塵爲什麼會不喜歡笒哥兒。
素哥兒正想的出神，突然被顧皓塵攬入懷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顧皓塵的吻便落了下來，顧皓塵很慌亂，毫無章法的啃咬素哥兒的脣。
素哥兒喫痛掙扎，推了顧皓塵一把，沒推動，又伸腿踢了一腳他的小腿，顧皓塵痛的悶哼一聲，雙手死死扣住他的腰，往懷裏緊了緊，就像溺水之人抓住岸邊的枯木一般，不肯鬆手。
素哥兒掙脫不開，情急之下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素哥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發紅的手掌，把手背到身後，悄悄攥了一下剛剛打顧皓塵的那隻手，很麻。
顧皓塵緩緩轉過頭，狹長的瞳眸覆上一層陰霾，不過這巴掌打的很好，他的舌頭頂了一下口腔內側，有些發酸，只要夫郎能消氣，再打他一巴掌不十巴掌都可以。
素哥兒茫然地看了一眼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忘了躲避顧皓塵的觸碰。
“你……我們…我先出去了。”素哥兒看到他這副做小伏低的模樣，剛剛的情緒如同圓鼓的皮球被放了氣，瞬間癟了下來，說完逃離廚房。
顧皓塵心情複雜的盯着夫郎離去的背影。
喫飯時虎子爹的視線在顧皓塵和素哥兒身上來回切換，一個眼底發青，一個眼圈紅紅，不用說都知道夫夫倆肯定吵架了。
飯桌上氣氛詭異到了極點，無人開口，都埋頭苦喫，唯獨虎子看到他哥這副模樣有些幸災樂禍，總是躍躍欲試想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被他娘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虎子訕訕的撇了撇嘴，扒拉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碗筷，道：“我出去一趟。”
“幹什麼去？”虎子爹明知故問道。
“呃……出去轉轉，走了啊。”虎子生怕他爹叫住他，火燒屁股似的跑了出去。
鎮長得知他哥回鄉，特意給他批了假，好不容易回來當然要去未來媳婦家獻殷勤，肖叔好容易對他的態度有所緩解，他得趁熱打鐵纔是。
素哥兒喫飽後，勉強扯出一絲笑意，說給大家帶了禮物，虎子娘拉着素哥兒阿爹兩人扶着顧老太太高高興興的回了房。
此時飯桌上只剩顧皓塵和他爹，他爹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
“你和素哥兒吵架了？”他爹終是沒忍住。
“沒有！”顧皓塵放下筷子，垂下眼眸神情沮喪。
“那素哥兒眼睛怎麼又紅又腫，這些年我還從未見過素哥兒與誰紅臉，你能把他惹急，也夠有本事的。”他爹纔不信他的鬼話。
“我倆沒吵架，頂多算他單方面和我鬧脾氣，我沒生氣。”顧皓塵聲音清清冷冷。
“這不就是你把人家惹急眼了嗎，說得那麼好聽，還你沒生氣，你沒理你生個屁氣。”
“爹——我們之間的事您就別跟着摻合了。”顧皓塵原本就心塞被他爹說得更堵了。
虎子爹環顧四周，確認屋子裏沒人後，把凳子挪到他身邊，小聲問：“他不會要和你和離吧？”
顧皓塵深吸一口氣，“素哥兒從未和別人紅過臉，只和我紅臉，這說明什麼？”這句話說得極慢，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說明什麼？”虎子爹不解。
“說明他愛我，不然他怎麼只和我紅臉？”
“你有病啊？”虎子爹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一言難盡的看着他。
顧皓塵被他爹氣的想吐血，“您撿碗吧，我回房了。”
他怕在說下去，會被活活氣死。
“我不管。”虎子爹看了一眼桌子沒好氣道。
顧皓塵沒回頭，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