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人家的女子和哥兒不能輕易地拋頭露面,
宋員外雖寵愛暖哥兒,卻也無法改變,於是命人在內院牆壁上鑿出小洞,等有男子來家相看,便讓暖哥兒透過牆上小洞看男子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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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池每日都找各種由頭去顧家,要麼想姐姐,要麼想孩子,要麼想蹭飯,實則是想見暖哥兒,可惜天公不作美,自打大狗咬了肥兔屁股後,暖哥兒再沒去過顧家。
肖池抱着小永嘉,伸手輕戳了一下他的小肉臉,故作不經意的問道:“暖哥兒近日沒來嗎?”
看着肖池眼底蠢蠢欲動的小心思,煙煙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定定的看着他翹起嘴角,肖池目光一掃,被姐姐盯得有些不自在,若無其事道:“我就隨口問問。”
煙煙失笑,伸手抱過小永嘉,晃動手中的撥浪鼓逗孩子,狀若隨意道:“暖哥兒在家相看如意郎君呢,這幾天宋府的門坎怕是都快被踏平了。”
肖池呆呆立在原地,指尖一收,艱難開口:“相看郎君?”
“暖哥兒今年十六,相看郎君不是很正常嗎?”煙煙低頭逗弄着永嘉,“是不是呀永嘉,等你暖叔兒成親,娘帶你去喝喜酒好不好?”
煙煙看似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實則餘光一直落在肖池身上。
成親?喝喜酒?
肖池手背青筋漸漸浮起。
暖哥兒又蠢又笨,誰會願意娶他?可萬一有心術不正的人呢?到時候小傻子被賣了還樂呵呵的幫人家數錢呢。
他那麼傻,毛頭小子幾句花言巧語就能把他騙得團團轉,一想到未來暖哥兒被別人佔去,能和他同吃同住,會被他用嬌軟羞澀的聲音喊“相公”,甚至他還會給別人生孩子……
肖池心裏就開始泛酸,酸的不合邏輯,酸的莫名其妙,甚至他都沒搞清楚爲什麼會產生這些情緒。
一時間空氣靜謐又微妙,肖池定了定心神,故作愜意的靠着椅背,“這可是大好事,有人願意娶他,他就偷着樂吧。”
煙煙明知弟弟嘴硬,卻不高興他貶低暖哥兒,原本柔和的眼眸微微瞪大,沒好氣道:“暖哥兒長相出挑,性格開朗,家室又好,想娶他的人從城南排到城門口,有些人就是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行行行,都成雙成對,自家人護着自家人,就他一個多餘的,心中煩悶無處發泄,肖池扭頭走了。
回到家後,二啓跟在他身後嘰嘰喳喳,肖池五感還在能聽見二啓說話,卻聽不清他說的具體內容。
坐在榻上的那一刻,他好像承受不住的垂下頭,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涌上心頭,爲什麼在得知暖哥兒相看郎君後他會這麼難受?
如果暖哥兒非要嫁人,那娶他的人爲什麼不能是他呢?
肖池一瞬間感到很後悔,初相識時爲什麼不能多一些耐心,爲什麼每次見到暖哥兒都忍不住逗弄他,自家大狗還把他心愛的小兔子咬了,他那日似乎很傷心,如果自己去提親,暖哥兒會願意嫁給自己嗎?
肖池思來想去到半夜,突然他坐起身,利落的穿戴整齊,站在門口踟躇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嘴脣,擡起輕微顫抖的手推開了門。
“大啓——大啓——備車回顧家村。”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他現在就要回家,讓爹爹們明日去宋家提親,就算暖哥兒不願意嫁給他,也要試過才知道。
大啓睡得迷迷糊糊,洗了把臉精神不少,兩人趕着馬車回了顧家村。
一路漆黑寂靜,星光黯淡,黑沉沉的夜籠罩着蒼茫大地。
馬車停在院門口,金元寶聽到響動,犬吠不停,肖池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輕輕叩動門栓,“爹爹睡了嗎?”
顧青陡的睜開眼,小池一向沉穩,這大半夜趕回來怕是出了事,他感覺心臟快要蹦到嗓子眼了,大力推醒肖武,來不及穿鞋光着腳開了門。
把小池拉進屋裏,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他無事,深深舒了一口氣道:“出啥事了?這麼晚回來?”
肖池看着爹爹們擔心的神情,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支吾半天把事情說了一遍。
肖武都快氣笑了,平日肖池看似沉着冷靜,一遇到事就原形畢露。
“你是不是有病?這事明天說不行,大半夜的嚇唬你小爹爹玩呢?”這話像是從齒縫擠出來的。
“瞎說啥,提親不是大事嗎?他難得動了凡心,緊張些不正常嗎?”顧青說着給了肖武一手肘。
折騰了大半夜,三人商量好明日去宋家提親後,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