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航稀奇的望着他，“你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
“我讓你搭你就搭？”
傅晏雲擡眸看了眼李一航，靜靜地沒有說話。
但，此處無聲勝有聲。
李一航：“……錯了。”
傅晏雲收回視線，重新翻看起劇本，這次他沒看幾眼，就起身準備上臺。
“看完了嗎？”副導演驚訝的問。
這段的劇情還挺難演的，他看幾眼就會了？
傅晏雲動作頓了頓，道：“剛纔看了十三遍。”
副導演：“？”
他懵了一秒，繼而反應過來傅晏雲指的是先前的試鏡。
傅晏雲沒再搭理他，繞開桌子重新走到寧愉面前。
寧愉再次回憶起劇本里的內容。
這一段是電視劇的中後部分，卻是姜柳絮和蕭北寒最後一次見面。
爲了家國大義，蕭北寒帶兵前往前線抗戰，戰爭無情，他不得不和姜柳絮道別。
這一晚，他們一人站在戲臺上唱盡心酸與不捨，一人獨坐在臺下，沉默的凝望心上人。
待到破曉，哨令聲響，蕭北寒即將出發，姜柳絮再也忍不住，倉惶下臺想要抓住愛人。
屋外是士兵振奮人心的吶喊打氣，屋內一對相愛之人擁抱吻別。
是的沒錯。
這場戲有吻戲。
作爲一名戲曲花衫，她演過打戲，演過悲情戲，演過喜劇，就是沒有演過吻戲。
劇本里這一場吻戲並不是姜柳絮和蕭北寒唯一的親密戲，在此之前，兩人已經是私定終身共赴雲雨。
但與之前的吻戲不同，這一次親吻，兩人的情感難捨難分，帶着悲慼和濃烈的愛。
寧愉有些小小的心虛，畢竟小說裏，傅晏雲出道以來，很少演感情戲，就算有拍，也沒有超出過牽手擁抱以外的鏡頭。
更別說吻戲了。
待會應該是借位吧？
寧愉深呼吸一下，甩開腦子裏的雜念。
“3、2、1，開始！”
清冷的戲樓後臺裏，姜柳絮獨自一人坐在鏡前，她拿着眉筆細細描繪着眉毛，眼裏帶着濃濃哀意。
“啪嗒。”
開門聲從身後傳來，女人的動作頓了頓，纖纖玉手將眉筆放下，拿起一片口脂放在脣上輕抿。
腳步聲響起，她沒有回頭，透過鏡子看向身後的蕭北寒，“你來了。”
“嗯，絮絮，我有事和你說。”低沉的聲音傳來。
姜柳絮回眸一笑，紅脣微張，“不用說，我知道。”
屋子裏寂靜無聲。
女人輕嘆，“去坐下吧。”
良久。
“嗯。”蕭北寒回道。
燈光暗下，再亮起時，蕭北寒坐在臺下，仰頭看着舞臺。
“才如奔馬筆如花。”
清婉悠揚的聲音響起。
李一航和輔導員齊齊一震，瞪大雙眼看着舞臺上的寧愉。
居然真唱？！
之前的女藝人可都是直接唸的，就算是有備而來的喬娜娜，也唱的拖拖拉拉倒像不像。
這寧愉有兩把刷子啊！
舞臺上，戲中戲裏唱着悲歡離合的《桃花扇》。
臺下，男人深深凝望着自己的愛人。
只見那姜柳絮水袖柔婉，京腔曼妙，在這清冷戲院的戲臺上，生生演活了那敢愛敢恨，不怕血染桃花扇的李香君。
卯時破曉，屋外哨令聲響起。
蕭北寒站起身來，朝着姜柳絮展顏一笑，柔情從他眼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身爲軍人的剛毅。
他轉身欲走。
“不，北寒，蕭北寒！”
姜柳絮倉惶下臺，踉踉蹌蹌跑到蕭北寒身前，抓住他的衣角。
“能不能帶上我？”她問。
蕭北寒轉身對上姜柳絮的淚眼，以狠辣無情揚名的蕭大少此時卻溫柔看向眼前的女人。
“絮絮聽話，你要好好的，待戰爭結束，國家安寧，我定回來娶你。”他擦去姜柳絮臉龐的淚水。
屋外緊急集合的呼喊由遠及近，姜柳絮眼中的不捨愈加濃烈。
下一秒，蕭北寒扶住她後頸，輕柔又霸道的吻上去。
衆人：“！！！！”
這是真的親了？？？？
此時的寧愉和傅晏雲兩兩相望，寧愉能清晰感覺到嘴脣上的觸感。
當傅晏雲擡手抓住她後頸時，她心下一慌，差點出戲，但傅晏雲向左一步，擋住寧愉的面部。
兩人的嘴脣吻在他的手指上。
外人眼裏，他們是姜柳絮和蕭北寒。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此時的自己是誰。
寧愉強迫自己入戲，很快進入狀態，眼裏帶上了哀傷和不捨。
傅晏雲背對李一航等人，叫人看不清神情，他視線掃向寧愉，女人的表情是悲涼，但耳尖上的紅霧卻出賣了她。
傅晏雲盯着耳尖看了兩秒，繼而收回視線閉上了眼。
試鏡房間裏安靜極了。
所有人看着舞臺中央吻別的璧人。
“咔！”
場務的打板的聲音響起。
傅晏雲鬆開寧愉的後勁，他的眼裏帶着剋制，後退一步站在寧愉身邊。
“抱歉，唐突了。”他低聲道。
寧愉從姜柳絮的情緒裏出來，聽見他的道歉，連連搖頭，“沒有的，傅老師演得很好，彷彿蕭北寒就在我眼前。”
她剛纔真的差點以爲傅晏雲要親上來，慌的一批。
結果手指觸碰到她嘴脣時，她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想岔了。
傅晏雲眼神微暗，頷首，“你就是姜柳絮。”
說罷，他轉身離開，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相碰，隱約還能感覺到不久前柔軟的觸感。
等傅晏雲坐到李一航身旁時，在場的工作人員才如夢初醒。
李一航拍桌而起，興奮的望着寧愉。
“合同！快！合同拿來，咱們現在就簽約！！！”
“她就是我要找的姜柳絮！！！”
導演助理在李一航的呼喊中，着急忙慌的從文件夾裏拿出合同，副導演起身遞筆，招呼着寧愉過來簽字。
“那個……”寧愉猶豫開口，“我能讓我的經紀人看一下合同嗎？”
雖然她很喜歡這個角色，但也不能稀裏糊塗就簽約。
李一航點頭，“當然！”
他擡手示意門口的工作人員，“把寧愉的經紀人喊進來。”
“好的好的呢。”工作人員道。
她起身抓住門把手，打開了門。
此時的門外。
“周姐，這愉姐進去這麼久，怎麼還不出來，都四十分鐘了。”聞粥舟一臉焦急的看着周姐。
周姐擡手看了看手錶，皺着眉說道，“先別急。”
“怎麼能不急啊，這試鏡房間裏半天也沒見一個人出來，不知道里面情況如何。”聞粥舟站起身來，在走廊走來走去。
喬娜娜坐在一旁，面上不顯，心裏卻焦急萬分，她以爲自己肯定穩了，想坐在門口等着看寧愉好戲。
哪成想寧愉一進去就不出來，她越等越心慌。
“這寧愉怎麼還不出來？”
“誰知道呢？難道是演得很好？”
“不可能吧，她可沒什麼拿的出手的作品，之前那個宣傳片也說明不了什麼。”
“就是啊，我記得她演技也就將就能看。”
“那你說她爲什麼還不出來？”
“這……”
走廊裏議論紛紛。
聞粥舟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她走到周姐身旁，“周姐，我能進去看看嗎？”
“你看什麼，這試鏡房間只有工作人員和試鏡演員可以進去。”周姐不贊同的搖頭。
“這不是擔心嘛……”聞粥舟嘟嘴。
周姐看向試鏡房間，抿了抿嘴，“相信她。”
“信什麼呀，這角色肯定是娜娜姐的。”一個女藝人說道，她諂媚的看了眼一旁的喬娜娜。
“我也覺得我也覺得，寧愉肯定不行。”另一個女藝人跟着附和。
原本臉色已經不怎麼好的喬娜娜聞言，淺淺微笑，“話別說太早，其他人也很厲害哦。”
“娜娜姐真謙虛。”
“就是就是，這女四肯定是你的！”
突然，試鏡房間門被打開。
周姐猛地站起身，抓住身旁的聞粥舟，緊張的看着門口。
工作人員站在門口，朝着走廊喊道：“寧愉老師的經紀人是誰？”
周姐疑惑的和聞粥舟對視一眼，上前一步，“我是，怎麼了？”
“馬上要簽約了，李導喊您進來幫寧愉老師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