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說法,儘管開口,只要我張麻子能辦得到的,都滿足你。”聽到秦獸向自己討要說法,張麻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

    他以爲大黃活了,自己與秦獸的矛盾也就化解了大半。

    至於柳疙瘩被打,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大不了賠償柳家一些錢,也算將這個誤會做個了結。

    顯然他過於樂觀,低估了秦獸的訴求。

    “很簡單,你將我舅舅打成癱瘓,我要你一條腿,不過分吧。”秦獸輕描淡寫地說道。

    ……

    什麼,要一條腿!

    江湖兒女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腿腳,少了一條腿,還不如干脆把張麻子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來得爽快。

    方圓百里,沒人不知道“張麻子”的名號。

    這一帶,無論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報上他的名號,都得給三分薄面。

    張麻子如果少了一條腿,無異於雄鷹折翼,無法再翱翔藍天。

    讓你儘管開口,是怕你秦獸客氣,可沒想到你還真不客氣,張嘴就要卸大腿。

    說實話,秦獸的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了。

    秦獸提出這種要求,可是一點顏面也沒給張麻子留。

    他不但沒顧念張麻子是秦三風徒孫的份上,更沒把這個風沙口扛把子放在眼裏。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看着師爺秦三風的後人有如此膽識和氣概,張麻子是有喜有悲。

    喜的是,師父範代彪的師父,將門無犬子。

    悲的是,自己這個小師弟絲毫不念舊情,非要治他於死地。

    張麻子滿面愁容,很是難爲情。

    你要天要地,要星星要月亮,哪怕是要月宮裏嫦娥,就算費九牛二虎之力,我都想辦法給你弄到。

    可你偏偏想要我張麻子的一條腿。

    失去一條腿死不了人。

    可如果少一條腿的人是張麻子,情況就不一樣了。

    到時候他張麻子可就不是原來那個呼風喚雨、耀武揚威的張麻子了。

    腿是萬萬不能少的,張麻子放低姿態,笑着說道,“小師弟,按咱們的關係,別說一條腿,就是要了麻子我的命,我也會乖乖奉上腦袋。可麻子還有一幫兄弟要養活,我沒了腿腳,如同廢人一般,就怕他們少了管束,會肆意妄爲,變本加厲禍害鄉親父老。”

    張麻子的意味很明顯,如果我張麻子成了殘廢,兄弟們就不再忌憚我的威望,接着就會燒殺搶掠,胡作非爲。

    秦獸心裏明鏡似的,這傢伙就是怕自己沒了腿腳,使喚不動手下,從而失去老大的位子。

    “說這話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有你沒你,土匪不還是土匪,照樣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畢竟不是聽命於他的小弟,秦獸可不喫張麻子這一套,“再說了,這些年,你帶着這幫禍害,爲非作歹,喪良心的事做的還少嗎?”

    “我......”張麻子還想狡辯,張了幾次嘴,卻沒什麼正當理由,只好把話又咽了回去。

    說的也是,自己本身做的就是傷天害理的勾當,哪有什麼正義可言。

    張麻子低着頭一言不發,眼珠子卻飛快地轉動起來,明顯在思索着什麼。

    無話可說就是默許。

    “是要左腿還是要右腿呢。”秦獸立刻抽出快當籤子,目不轉睛地看着張麻子的雙腿,自言自語道。

    “......”張麻子一聽,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在秦獸跟前。

    他好像想到了自救的辦法,慌忙握住秦獸的雙手激動地說道,“師弟啊,就算我答應把腿送給你,你拿回去既不能喫,也不能賣,況且你舅舅也不能立即就站起來,這買賣不划算啊,其實我有個折中的辦法,可以讓咱哥倆都能接受...”

    被他這麼一說,起手思來想去也是啊,要他一條腿有個毛用,扔給大黃,大黃都不喫。

    再者說了,柳疙瘩剛纔已經把自己逐出家門了,爲他報仇沒必要拼上性命。

    倒不如聽聽張麻子有什麼辦法。

    都是大男人,張麻子卻對自己動手動腳的,秦獸很是反感,一巴掌將他的髒手打掉,問道,“什麼折中的辦法,說出來聽聽。”

    既然秦獸願意聽,那就有商量的餘地。

    張麻子抓住機會,攤開雙手說道,“俗話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柳疙瘩雖然受了傷,但並不致命,說起來,我算欠他一份債,不如我拿一筆錢出來,算作賠償,你給他買些營養品,補補身子,豈不兩全其美。”

    願意出錢,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柳疙瘩臥牀不起,正是用錢的時候。

    有了錢,舅舅家的生活就會好過很多,表姐柳軟兒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秦獸點了點頭,便是認同張麻子的提議。

    只是想用錢擺平秦獸,就要看看你沒有沒這個實力了。

    於是,秦獸提出了自己的主張,“既然你願意拿錢私了,我也替舅舅做個順水人情,同意你的請求。這樣吧,你拿兩千塊給我,作爲對柳家的補償......”

    “兩千塊是不是有點多,不過我答應你,反正肥水沒流外人田,給師爺的後人,我張麻子不心疼。”秦獸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麻子打斷了。

    說着,他開始搜索衣服,將腰帶裏卷着的一沓錢放在了桌子上。

    “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一分一毫攢下的血汗錢。”張麻子指着這一堆皺巴巴的紙幣,向秦獸說道。

    說着,他將錢一張一張鋪疊整齊,“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地數了起來。

    好一個血汗錢,敢情你揮刀出汗,別人出血掏錢是吧。

    秦獸來到張麻子跟前,伸手摁住了他數錢的手,“等等,先別急着數錢,我話還沒說完呢。”

    張麻子試着掙扎了一下,發現沒用,無論他怎麼發力,始終掙脫不了。

    他憋得滿臉通紅,竟然沒有動搖絲毫。

    再看秦獸,依然面不改色,氣不喘,很是坦然。

    他心裏一驚,惶恐地看着秦獸。

    這小子別看瘦弱,力氣竟然比他這頭蠻牛還要大。

    張麻子將手中緊握的錢輕輕鬆開,徹底放棄了抵抗。

    然後裝作一臉輕鬆,樂呵呵地說道,“剛纔冒昧了,師弟,還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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