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立刻捂着屁股跑開了。

    說巧還真是巧,張麻子一不留神,正好與端着涼水的王寡婦,裝了個滿懷。

    水“嘩啦”一下,不偏不倚,全灑在了賴長貴臉上。

    “誰用尿呲我?”

    受了涼水刺激,賴長貴忽然驚坐起,用力揉了揉眼睛,卻看見王寡婦正對着自己,肚兜以及褲子,全都溼漉漉的,還往下滴水呢。

    人證物證俱在,這狠心的娘們竟敢對自己做這種事,賴長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頓時肝腸寸斷。

    想我賴長貴老婆孩子熱炕頭不要,披星戴月往這裏跑,卻換來一身腥臊。

    他越想越生氣,大聲質問王寡婦,“仙芝,我待你可不薄啊,說,是不是受了秦獸這個小黑臉的蠱惑,不然爲何尿我一臉?”

    被賴長貴當着兩個大男人的面污衊隨地大小便,王寡婦的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我沒有,這不是尿,是涼水,不信你嚐嚐。”

    秦獸心想這王寡婦還真會玩,哪有讓人嘗尿的。

    可接下來的事,更讓他刮目相看。

    聽王寡婦說自己一臉全是水,賴長貴悄悄用舌頭舔了舔,立刻一口吐在地上,怒斥道,“還敢狡辯,又不是第一次見這東西,是不是你的尿,我一聞便知,哪裏用得了品嚐。”

    這老傢伙,明明用嘴嚐了,還不敢承認。

    可是他這品嚐結果也不準確啊。

    是不是水都分不清楚,秦獸心裏直犯嘀咕,難道王寡婦的尿也有甜甜的山泉味兒。

    被如此誤解,王寡婦百口莫辯,一生氣扭頭跑進了屋內,猛地一下關上了堂屋門。

    接着,從窗戶裏飛出了一堆衣服和鞋子。

    不用猜,是王寡婦扔出來的。

    光扔還不解氣,王寡婦邊扔邊罵,“你這老糊塗蛋,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把你的這身狗皮拿走。”

    “尿一村之長臉上,還發這麼大脾氣,這王寡婦可真沒拿咱們賴村長當回事啊。”張麻子故意提高嗓門,對着秦獸起鬨似的說道。

    秦獸朝賴長貴愣了一眼,接過話茬說道,“可不是咋地,這老孃們還說什麼,只要她一岔開腿,賴村長指定就醒了,實在不醒,就用尿澆他,沒想到她說到做到,真把咱們村長呲醒了。”

    賴長貴正忙着在一堆了衣服裏找自己的褲子,根本無暇顧及秦獸他們的調侃,畢竟他現在還穿着王寡婦的褲子呢。

    扒拉了半天,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褲子,趕緊換上。

    雖然沒搭理秦獸、張麻子的逗笑,但他臉都氣綠了,卻沒時間反駁一二。

    剛纔秦獸不是說了,賴二毛還在家裏暈倒着呢。

    不知道兒子到底怎麼了,賴長貴心疼兒子,立刻起身往家裏跑去。

    臨走時,賴長貴惡狠狠丟下一句話,“秦獸你給我等着,咱們的樑子算是結下了,還是那句話,得罪了我,指定沒你好果子喫。”

    “好果子你自己留着喫吧,我有的是尿,放心吧,我不是鐵石心腸,只要你暈倒了,我隨時準備脫褲子救你,我可比王寡婦尿得還高還粗還多。”秦獸拍了拍小肚子,炫耀似的大聲說道。

    本來王寡婦人在屋內,卻還注視着外面的一舉一動。當聽秦獸說比自己尿得高時,撇着嘴說了一句“吹牛”,然後“啪”一下,關上了窗戶。

    秦獸要回家,張麻子也要回風沙口去了,他跟秦獸道別,“師弟,既然已經選擇了棄暗投明,我也要跟兄弟們一個交代,我的想法是,希望他們跟我一樣,也棄惡從善,做一個真真正正的男子漢,憑力氣喫飯,活出尊嚴。”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才接觸了半天時間,張麻子的覺悟一下子提高了這麼多。

    古人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依秦獸看來,張麻子三個時辰就夠讓人拍手稱快了。

    有志不在早晚,既然張麻子這麼有決心,秦獸當即做了一個決定。

    他拍着胸脯對張麻子說道,“告訴你那幫兄弟,如果不嫌棄我秦獸的,儘管到迷魂嶺找我,跟着我,別的不敢承諾,讓你們喫飽飯、擡起頭做人還是沒問題的。”

    “嗯,多謝師弟成全,你的話,我一定帶到。”張麻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然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咕咕呴。”村裏的大公雞都開始打鳴了,已經是凌晨了。

    圓月已經西沉,一天的溼熱此刻也變成了清冷。

    秦獸裹緊了襯衫,開始沿着小河往回走。

    耳畔只有流水嘩嘩和野蟲鳴叫聲,他回頭看了一眼,路兩旁的草垛像無精打采的醉漢,一個個東倒西歪,根本沒空理會這個鄉間的少年。

    “讓你跟着他,是怕他獨吞了棒槌,你可倒好,才這麼會功夫,就和他好的穿上一條褲子了,我問你這院子裏的驢到底是怎麼來的?”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柳疙瘩在罵柳軟兒。

    “你別逼表姐了,毛驢是我花錢買的,你看這驢臉、驢腿、驢屁股,絕對是一頭上乘的好驢。”快速走進院子,秦獸擋下了柳疙瘩的謾罵,扶起他指着毛驢問道,“只花了二百塊錢,就買了這麼一頭好驢,舅舅,你說是不是太划算了。”

    “敗家子,有二百塊錢買什麼不好,卻要買一頭張嘴貨。”看到毛驢,柳疙瘩並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氣得嘴歪眼斜,“死丫頭嘴巴緊,死活不肯說實話,秦獸,我問你,買毛驢的錢到底哪裏來的,爲什麼不把錢交給我?”

    真是人不能動心動,都已經躺在牀上了,柳疙瘩還一心想着從秦獸手裏扣錢去王寡婦那裏交公糧。

    “放心吧,這錢是乾淨錢,至於怎麼來的,你還是少打聽爲好,錢更不能交到你手上,免得惹禍上身。”

    秦獸並不是危言聳聽。

    買驢的錢是自己在迷魂嶺挖人蔘賣掉掙得,而現在自己又因爲承包迷魂嶺的事,與村長賴長貴結下了樑子。

    賴長貴又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

    所以出於保護柳疙瘩的目的,秦獸不讓他參與進來,反而是爲他好。

    既不願意頭顱錢的來源,也不願意交給自己,柳疙瘩頓時氣得口水都從嘴角流出來了,“好,好你小子,都學會藏私房錢了,不是你爺爺個老東西剛把你送過來的時候了,真是翅膀長硬了,馬上就變成白眼狼了,看來我把你趕出柳家的決定,果然沒錯。”

    “罵我可以,罵我爺爺不行。”秦獸一用力,狠狠將柳疙瘩放到牀上,接着說道,“不用你趕,這個家我早就待夠了,實話告訴你,我已經買下了迷魂嶺的承包權,以後就住山上了,再也不回柳家了,你多保重吧。”

    不回柳家了?

    柳疙瘩一驚,柳軟兒也是一驚。

    柳疙瘩驚的是這小子果然翅膀硬了要飛走了。

    柳軟兒驚的是,去迷魂嶺安家容易,但是靠什麼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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