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獸開門見山,也不跟鍾老三兜圈子了,“我想開一間店,賣些山貨,本來也看好了幾處門面,價錢都談好了,卻有人傳言,誰要是敢租給我,誰就要倒黴,弄得房東們見了我都像躲瘟神似的,不敢租給我。”

    “竟然有這事?”鍾老三臉上頓時露出不悅,身爲一個市場管理大隊長,竟會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擠兌同行。

    而自己對這件事,卻全然不知。

    連招呼都不跟自己打,到底是誰,竟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一點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見鍾老三如此氣憤,秦獸趁熱打鐵,繼續火上澆油地說道,“我也感到奇怪,在鍾隊長你的治下,原本一片繁榮,誰能想到竟會有害羣之馬,真是給你的工作抹黑。”

    紅山鄉的集市,被自己治理的怎麼樣,鍾老三心裏比誰都清楚。

    趕上改革開放,市場經濟的春風,確實給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帶來了一絲活力和生機。

    市場執法大隊,就是在這種條件下,才應運而生的。

    原本靠收商家的保護費爲生的鐘老三,搖身一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執行者。

    這一身份的轉變,讓他嚐到了不少甜頭。

    比如哪個商戶要開張,不光請他過去白喫白喝,就連門上掛門匾,都要給鍾老三封一個沉甸甸的大紅包。

    平時收取管理費就不用說了,這些小錢他也看不上眼。

    馬無夜草不肥,鍾老三的很大一部分收入,就是幫商戶走後門。

    爲此他還鑽研很久,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了一套租賃攤位的把戲,把好的攤位貼出去公示,讓商戶出價競爭,誰給的錢多,好攤位就是誰的。

    靠着這一項,他就賺得鉢滿盆滿。

    逢年過節,時不時就有人登門拜訪,家裏禮品都堆成了山。

    市場上的人見了他,更是低三下四,阿諛奉承。

    別看整個集市被鍾老三搞得烏煙瘴氣,但他還沾沾自喜,以爲自己管理得有條不紊,欣欣向榮。

    誰要是敢抹黑他的功勞,那就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現在竟然有人公然揹着自己搞事情,鍾老三眼裏可容不得沙子,他決不允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人越俎代庖。

    被秦獸這麼一刺激,只聽“叮噹”一聲,卻見鍾老三猛地將茶杯放在茶桌上,怒氣衝衝說道,“這件事好辦,你看上了哪家門面,我親自出面,幫你說情,我看到底是哪個狗日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阻攔。”

    有了鍾老三這句話,想必再猖狂的對手也不敢再橫加阻攔了。

    秦獸笑着道了一聲謝,“呵呵,如此,就有勞鍾大隊長了。”

    “叫什麼隊長,多見外,以後叫三哥。”鍾老三笑呵呵地說道。

    出現這種事,只要自己知道了,即使秦獸不說,他也要去管的。

    現在秦獸反倒跟自己客氣起來,這讓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鍾老三咧着嘴,呵呵一笑,“嘿嘿,老弟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市場上這些本來就是我分內的事,再說了你幫我找出了身上的毛病,該說謝謝的人是我。”鍾老三咧着嘴,呵呵一笑。

    租門店的事基本上算是解決了,可幕後黑手卻沒有揪出來。

    秦獸心裏清楚,這個敵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不把這個人查出來,他遲早還會找自己的麻煩。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何人阻止自己來鎮上開店,但秦獸腦海裏不由自主地蹦出來一個人。

    孟算盤。

    董掌櫃家的那個女婿,現在董記山貨鋪的實際掌門人。

    就在秦獸帶着丁真坤,揹着人蔘與柳軟兒她們分開沒多久,他就碰到了在一羣賣山貨的地攤上瞎轉悠的孟掌櫃。

    本來秦獸只顧趕路,根本沒看見這個討人厭的人。

    還是姓孟的眼尖,看到了秦獸揹着一個袋子鼓鼓囊囊的,就立刻攔住了他,笑眯眯說道,“小兄弟,袋子裏裝的什麼寶貝,前兩天剛在我這裏出手了一個大棒槌,這麼快又弄到好貨了?”

    說着,孟算盤就要上手搶袋子,生怕秦獸有什麼好貨不忘自己這裏送。

    本來就沒打算將這批紅參賣給孟掌櫃,此刻秦獸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千萬不能讓這狡猾的傢伙,知道自己已經做出了紅參。

    “哪有什麼寶貝,這一袋子是我剛買的水蘿蔔,準備拿回去蘸醬喫,孟掌櫃,你想要就拿回去嚐嚐。”

    說着,秦獸故意颳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照着姓孟的衣服上一甩,開始把編織袋放下來,做出要打開的動作。

    “好了,好了,別打開了,我纔不稀罕你那玩意,喫一頓能放一天的屁,臭死了。”

    被秦獸甩了一身的臭汗,孟算盤趕緊嫌棄地用手捂着鼻子,心疼地擦拭自己新穿的衣裳,示意秦獸離自己遠一點。

    上次賣參,秦獸就注意到這傢伙有潔癖,於是,他又故意甩了一把汗,重新背起了編織袋,樂呵呵地說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孟掌櫃逛街了。”

    姓孟的沒理會,只是擺了擺手,打發秦獸趕緊走。

    “還想檢查老子的東西,我甩不死你。”總算擺脫了這癩皮狗的糾纏,秦獸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一旦被姓孟的發現自己袋子裏裝的是人蔘,還瞞着他賣給別人,勢必會引起他的不滿。

    得罪一個姓孟的,大不了以後不跟他打交道了便是,秦獸根本不在乎。

    可姓孟的畢竟是董掌櫃的女婿,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況且董掌櫃已經把山貨鋪推給了姓孟的,說明這傢伙已經掌握了董掌櫃的資源。

    換句話說,得罪了姓孟的,就等於得罪了董掌櫃,而這董掌櫃盤踞紅山鄉多年,人脈關係相當廣泛,十里八村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也認識不少。

    像靠山屯的村長賴長貴,不還請他去家裏喝酒喫飯麼。

    秦獸知道,山高水長,多條朋友多條路,自己如果還從事趕山這個行當,尤其承包了迷魂嶺,更不能與他正面樹敵。

    之所以頂着得罪孟掌櫃的風險,而不把紅參賣給他,秦獸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這些紅參都是一窩參籽兒發出來的,也就幾年的參齡,最大的纔到四品葉。

    論品相,自然比不上之前賣的那棵六品葉。

    孟掌櫃這個人,尖酸刻薄,以秦獸對他的認知,如果這批紅參賣給他,一定會被他使勁壓價。

    所以秦獸想到了更好的買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