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家“唰”一下,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鍾老三。

    這傢伙正低着頭記賬呢,還別說,真用的左手。

    怎麼王二莽說鍾老三是左撇子,這傢伙還真就是左撇子。

    這老頭這麼神奇!

    頓時大家在心底由衷地佩服王二莽,對他看人的本事稱讚不已。

    其中觸動最大的當屬秦獸,別人只是感覺王二莽有些不一樣,他卻確確實實感覺這個老頭深不可測。

    好不誇張地說,他這些能耐還真能與爺爺秦三風相匹敵。

    加上顏如玉在二樓對自己的忠告,更讓秦獸覺得要時刻提防王二莽。

    畢竟,到目前爲止,秦獸還沒深入瞭解這個人,不清楚到底是敵是友。

    爲今之計,敬而遠之纔是最適合的對待方法。

    就在這時,王二莽又舉起一張欠條,認真讀了起來,“一九八四年五月初五初六,鍾老三連着來了兩天,喫飯酒水加一起一百二十塊三塊五毛四。”

    好傢伙,這次連着吃了兩天,來這麼勤,家裏都不用做飯了吧。

    還吃了一百二十三塊五毛四,不光有零有整,也沒少花。

    這幾頓真把幾畝地喫進去了。

    秦獸聽了都心疼,他十分氣憤,“三哥,我真是不瞭解,要說五月端午你帶着人來喫一頓,過過端午節還算正常,可第二天怎麼又跑過來了,不會是把‘真實惠’當自己家了吧。”

    衆人一聽,比秦獸還氣憤十倍。

    這傢伙隔三差五就往飯店裏跑,還喫這麼貴的飯。

    大家同樣都是人,憑什麼你鍾老三就大手大腳、大魚大肉。

    換誰能心理平衡。

    “對呀,鍾隊長,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衆人同仇敵愾,齊聲問道。

    這時鐘老三反倒一臉委屈,苦笑一聲,“嘿嘿,你光知道五月初五端午節,難道忘了初六是二四十節氣的芒種麼,好歹也是個節,不得過一下嘛。”

    別人連喫頓飽飯都快成奢望了,他還天天過節下館子。

    衆人一聽,一個個臉色鐵青,頓時都氣吐血了。

    張麻子第一個站出來,指着鍾老三的臉就罵,“你還有臉笑,過端午節也就算了,芒種跟你有半毛錢關係沒,你一不耕地,二不拉套的,除了造糞還有啥用。”

    張麻子還真沒留情面,直接把鍾老三貶低得連耕地拉套的牛驢都不如。

    言外之意,鍾老三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被罵這麼狼狽,鍾老三怎會善罷甘休。

    他立即放下手中的紙筆,與張麻子對罵起來,“你踏馬嘴裏喫狗屎了,說話這麼臭,再說了,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老子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就是一個人人喊打的土匪,有個屁的資格教訓我。”

    當衆被揭了短的張麻子在衆人異樣的眼光鍾,默默閉上了嘴,突然就沒有了之前盛氣凌人的底氣。

    說實話,一個土匪對老百姓的危害比一個天天大喫大喝的人還令人不齒。

    見張麻子一下子就服了軟,衆人更加斷定鍾老三說得沒錯,他就是作惡多端的土匪。

    於是,大家又開始對張麻子指指點點。

    這個說自家地裏的莊稼無緣無故少了,那個說雞窩裏下的蛋對不上數。

    現在終於找到罪魁禍首了,毫無疑問都是土匪張麻子乾的。

    秦獸沒想到鍾老三一下子就把矛頭調轉到鍾老三身上去了。

    掉在身上的狗屎,都能用手彈到別人身上去。

    這老小子轉移話題的能力還真不一般。

    不過秦獸可不能隨他的意,讓他把話題帶偏了。

    秦獸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夠了,自己一身毫毛還說人家是妖怪了,現在說你賒賬的事,你扯這麼遠做什麼?”

    眼瞅着把張麻子罵得啞口無言,不敢還嘴,鍾老三本以爲自己佔了上風,心裏還有點小得意。

    被秦獸這麼一呵斥,他也像霜打的茄子,立即耷拉着腦袋。

    蔫了。

    這時,王二莽也板着臉加入了罵陣,“對呀,芒種本是農民辛辛苦苦播種的日子,你驢比大嘴喫得倒是痛快,你還是人麼。”

    按理說王二莽住在鎮上,也不算農民出身了,芒種跟他的關係也不大,不應該站出來指責鍾老三。

    可誰知他這些年過得很是心酸,加上有個上學的兒子王木生,爲了給孩子省下學費和生活費,也是吃了上頓愁下頓,日子過得緊緊巴巴,與鄉下種田的別無二致。

    反觀鍾老三一頓飯就要花掉百兒八十,日子過得也太奢侈瀟灑了。

    光自己手裏就攥着鍾老三二三百塊錢的白條,怎能教王二莽不生氣。

    被他這麼一罵,衆人也義憤填膺,憤憤不平說道,“王老說的對,這傢伙喫的喝的,可都是咱普通老百姓的血汗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都很亢奮。

    鄭月靜甚至五次三番站起來,擼起了袖子,都想狠狠給鍾老三幾個大耳光。

    都被秦獸制止了。

    “好兄弟,快幫我擋住他們。”鍾老三哪裏想到大家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嚇得趕緊躲到秦獸身後去了。

    擋住一個人兩個人一點問題沒有。

    可即便是秦獸出馬,能擋得了一時,也不能替他擋一世。

    鍾老三現在最需要的,是對自己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顯然他還沒意識到大家爲何會這樣對他。

    秦獸只好提醒他道,“三哥,這筆賬你好好記着,天天鋪張浪費都激起民憤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大喫大喝,別弄到最後,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真如秦獸所說,在這鎮上混得人人痛恨,那他鐘老三也沒啥臉面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趁早捲起鋪蓋捲兒,拖家帶口,哪兒涼快去哪裏待着去。

    秦獸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嚇唬鍾老三。

    剛纔的架勢他也看到了。

    有句話叫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如果他的信譽被沖垮了,想玩再立起來,可就難如登天了。

    鍾老三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刻誠心誠意說道,“記下了,記下了,一共一百二十三塊五毛四,這種亂七八糟的節日我一個也不過了,我向大家保證,這種錢以後我一定不會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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