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退的間隙,他掃了一眼秦獸手裏的香菸。
一眼看出秦獸手裏拿着的是過濾嘴,他打算以抽不慣爲由拒絕。
本來自己一直抽的就是旱菸袋,的確抽不慣這些新興的什麼過濾嘴。
在他看來,這些過濾嘴香菸又細又短,還沒個雞脖長,抽起來還沒勁兒。
其實,他想要拒絕,也無可厚非,即便秦獸已經划着了火柴,也挑不出理來。
等等,過濾嘴下面那一圈小字貌似寫着“中華”兩個字。
鍾老三都抽上中華了?
他不放心,立即將身子拉近了仔細看。
好傢伙,還真是“中華”牌。
這麼小的字,離這麼遠都能看見,王二莽的眼神果然好使。
再一看千真萬確,是“中華”牌香菸。
這煙好抽不好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牌子的香菸,可貴着呢。
於是,王二莽立刻改變了主意。
“老漢我也試試這個煙。”他立刻將嘴湊了過來,一口含住了菸屁股。
眼瞅着燃燒了半天的火柴桿兒,馬上就要熄滅了,王二莽趕緊將叼着煙的嘴伸了過去,“嘶”,在火柴桿上用力吸了一口。
藉着吸勁兒,火星子立刻就把他嘴裏的香菸點燃了。
頓時,菸頭上燒出一圈泛着紅光的灰燼,青灰色的煙霧瀰漫在菸頭上方,煙味兒瞬間充斥在大廳之中。
不抽菸的老孃們被嗆得直咳嗽,不停用手扇着臉前的空氣,彷彿這樣就不會把煙味兒吸進自己鼻子裏。
事實證明,純粹多此一舉,該怎麼嗆人還是怎麼嗆。
愛抽菸的老爺們聞到“中華”牌香菸,都被它獨有的香味兒所陶醉,也不顧被人笑話,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貪婪地吸食空氣中飄散的煙味。
這可是中華煙,在紅山鄉這種地方,那可是緊俏貨,並不是誰都能吸上的。
一般人別說兜裏沒錢,捨不得買,就算有錢你也不一定能買的到。
這種煙需要有點人脈關係才能搞到手,一般買這種煙的人可捨不得自己抽,往往都是拿來送禮,託人辦事,打點關係。
有中華煙的加持,再難辦的事,也能給你辦個八九不離十。
王二莽雖然沒抽過中華煙,但也見過,要不然他也不知道這是好煙貴煙。
第一口吸進去,他就感覺到了這煙確實與自己的大旱菸不一樣。
這煙吸到肚子裏,除了順暢,就是香。
一點苦澀感都沒有。
關鍵一點,還不剌嗓子。
總之,比大煙袋鍋子裏塞菸絲,強一百倍。
“嘿嘿,別說了,這小玩意還挺好抽。”嚐到甜頭的王二莽,頓時臉上樂開了花,趕緊又猛抽了第二口。
這種煙好抽是好抽,就是又短又細,量太少,不經抽。
王二莽口大,才吸了兩下,就已經幹掉了一大半。
生怕三口五口就吸光了,第三口他就不敢這麼用力了。
吸進去的煙氣他還故意在嘴巴里癟一會兒,才往下嚥,然後過了肺葉子,再緩緩吐出一絲絲白氣。
他略帶遺憾地說道,“唉,可惜這麼短小,真不頂事,換作我那旱菸袋,一袋煙的功夫,這種煙我能抽十支八支不帶喘氣的。”
這種牢騷話自然是說給秦獸聽得。
話裏的意思,秦獸也都明白。
“二爺爺,看來這煙怪對你胃口,那我以後每月給你拿一條,讓你抽過癮。”說着,他將手中剩下的半包煙也塞到了王二莽手裏。
拿一條中華煙?
還是每個月一條!
王二莽一聽可高興壞了,滿心歡喜看着秦獸,顫抖着說道,“還是大孫子孝順,沒有你我這輩子都抽不上好煙。”
他也是真不客氣,秦獸說給,他連推辭話都不說一句,就厚着臉皮應下了。
秦獸微笑着點了點頭,讓他把這半包煙收下。
可畢竟是半包煙,按理說即便秦獸願意送,王二莽也不能要。
可王二莽哪裏還計較這些,就連這半包煙他都不嫌磕磣,趕緊揣進了衣服兜裏。
但一個月一條煙的承諾未免太自以爲是了。
秦獸說得容易,這可是一條中華,就按一盒五塊錢算,一條煙十包就是五十塊錢。
一個月一條,那一年就是六百塊!
光抽菸就要花費六百塊,這個牛皮就連鍾老三都不敢吹。
關鍵還不是舍不捨得花這個錢的問題,問題是去哪裏買到這麼多中華煙。
紅山鄉可沒有什麼菸草直銷店,廉價的香菸倒是不難買到,百貨商店就有賣。
但這個中華煙,就算百貨商店出售的有,也沒有這麼大的量。
聽秦獸說的這麼輕鬆,鍾老三都憋不住了,他趕緊拉着秦獸說道,“開什麼玩笑,實話告訴你,別說弄一條中華了,就是一個月一盒我都沒那本事,你也別指望我了。”
畢竟這包中華煙是他鐘老三的。
這個屋子裏,能買到這種煙並且能抽得起這種煙的,恐怕也只有他鐘老三一個人可。
當秦獸許諾給王二莽買菸時,他自然而然以爲秦獸把這事安排到他頭上。
別說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有,他也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不過說實話,他還真搞不來一條中華煙。
所以當秦獸吹完牛之後,鍾老三必須告訴他,這事自己真辦不了。
“指望你?”秦獸瞪了他一眼,反問道,“我說過讓你弄這一條中華煙了麼?”
不指望我?
你秦獸縱然有點手段,也只不過是窮鄉僻壤一個村野小農民罷了。
就算兜裏裝着幾個臭子,在這鎮上兩眼一抹黑,也沒什麼人際關係,哪有什麼門路去買一條中華煙。
鍾老三一臉震驚,他毫不避諱說道,“那倒沒有,不過就憑你自己,恐怕一盒也…”
話說一半,看到秦獸臉色突然變得難看,剩下的一半話,他嚥下了肚子裏,沒敢往外倒。
“恐怕一盒也別想弄到手是吧?”
他沒敢說的話,秦獸替他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