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戴一副老花鏡,頭髮都有些花白了,悠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報紙。

    不用說,這位就是馬桂芬的主治大夫。

    見有人進來,他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刁盼子。

    “刁盼子是吧?我是你母親馬桂芬的主治大夫,同時這是鎮衛生院的院長。我姓賈,你叫我賈大夫就行了。今天叫你來,主要跟你說一下你母親馬桂芬的病情。”

    賈大夫扶了扶眼睛,小口抿着冒着熱氣的茶水,滿屋子瀰漫着茶香,很顯然這是一杯上好的茉莉花茶。

    “她得的是陰噵癌,目前情況很糟糕,已經出現大出血的症狀,這說明已經是晚期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你也知道咱們這裏本身醫療條件就差,這種病放眼全世界也很少有治療成功的案例。”

    這大夫也不藏着掖着,開門見山的說着馬桂芬的病情。

    “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來,把這份病危通知書籤一下,把人接回家準備料理後事吧。”

    誠然,作爲大夫,見多了生老病死,賈大夫自然也沒有太多的情感摻雜在工作裏。

    “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賈院長醫術高明,定能妙手回春,把我孃的病治好。”

    說着刁盼子四下看了看,連忙將一團鼓鼓囊囊的東西塞到了賈大夫桌子上放的聽診器裏。

    “你這是逼着我犯錯誤,不用搞這一套,能救我們都會盡力去救,把你的糧票拿回去吧。”

    這姓賈的擺出一副正義凜然的姿態,輕輕晃動着裝聽診器的盒子,把刁盼子塞的紅包抖了出來。

    其實刁盼子剛一進門,這老頭就察言觀色在心底打量了一番,一個農村小姑娘,能送什麼好東西。

    無非就是一些糧票或者布票,家裏都堆成山了,他早就看不上這些東西了。

    “賈大夫,知道你愛喝茶,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茶葉,不信你打開聞聞,可香了。”

    一說茶葉,賈院長還有幾分興趣,拿起桌子上的英雄牌鋼筆,眯着眼把包着的紅包挑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六張百元大鈔,雖然一張比一張破舊,賈院長看到後先是驚了一下,再擡頭看看盼子。

    要知道那個年代,一毛錢都可以買兩個雞蛋,這六百元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

    突然,他趕忙起身,就近搬了一把椅子,塞到了盼子的屁股下,還做了個請的動作。

    “姑娘,別光站着,坐着說話。真是個孝順孩子,對你媽那真是沒話說。”

    嘴上誇着盼子,賈院長手上可沒閒着,只見他迅速地將紅包拿了起來。

    “這茶葉品相是不錯,我聞聞味道怎麼樣。”

    賈院長把鈔票悉數攥在手心裏,放到鼻子上,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氣。

    “香,香死個人了。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也不好拒絕你的美意,茶葉我收下了。”

    沒等盼子回話,賈院長已經把錢放在了自己貼身的口袋裏。

    “你可能不太瞭解你母親得的這種病,實話告訴你,救是救不了了。另外這病發作起來疼的要命,有些病人都疼死了。”

    說着,賈院長躡手躡腳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神神祕祕的從身後的櫃子裏拿出來一盒東西,遞給了刁盼子。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不能白要你的茶葉,這盒子裏裝的是杜冷丁,只要你母親易喊疼,你就給她打上半支,立刻就能緩解她的痛苦了。”

    手裏拿着杜冷丁,刁盼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臉色鐵青,心如死灰。

    錢也沒少給,賈院長也交了底,折騰了半天,還是買不來母親的健康,刁盼子徹底絕望了。

    一想到母親就要永遠的離開自己,盼子控制不了自己,眼淚刷刷刷的往下掉。

    “盼子,別哭了,嬸子的病我能治。”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徹在院長辦公室。

    刁盼子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來,沒錯,是秦獸來了。

    看到秦獸來找自己,刁盼子是高興的。

    聽他說能治母親的病,刁盼子雖然不信但還是很欣慰,一個傻子能說出這種話,明顯是想逗自己開心。

    “秦獸,我現在心情不好,沒工夫陪你玩耍,你就不要開玩笑了。”

    賈院長使出察言觀色的看家本領,眼見一個破衣爛衫的傻子闖進自己辦公室大呼小叫,頓時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侵犯。

    “哪裏來的毛頭小子,在這裏大喊大叫,這裏是醫院,病人們需要安靜,請你出去。”

    “我,我是……”

    秦獸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自己跟刁盼子的關係,畢竟也沒什麼關係,更別提跟病人馬桂芬有啥關係了。

    打小他就有個毛病,一緊張,說話就吞吞吐吐,給人一種呆呆傻傻的感覺。

    猴精猴精的賈院長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原來是個傻子啊。

    “小磕巴,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賈院長邊說便拿起座機電話,撥通了保衛處。

    “我是賈浩仁,讓金立貴隊長接一下電話。喂,金隊長,帶兩個人過來,我辦公室有人闖入。”

    這賈浩仁真不是個東西,看人下菜碟,不但對秦獸下了逐客令,還把保衛處的人叫來了。

    “賈院長,他是我的朋友,你這是做什麼?銀龍哥你快走。”

    刁盼子見勢不妙,一邊質問賈浩仁,一邊招呼他趕緊離開。

    “刁姑娘你不知道,我們醫生壓力也很大,一天光應付病人和家屬就夠受的了,再碰上個醫鬧,生命都有危險。”

    賈院長一邊解釋一邊指着秦獸輕蔑地說道,“就像這個人,說話就帶着一副傻相,張口就說自己會治絕症,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這種人我怎麼能讓他出現在我的辦公室。”

    明知道賈浩仁叫來了幫手,要把自己趕出去,秦獸卻不慌不忙地反擊道,“你別狗眼看人低,我如果把人治好了,怎麼說?”

    “秦獸,不得無禮。這裏是醫院,容不得你撒野。給你說了讓你走,你就別再給我添亂了。”

    見秦獸這麼固執,刁盼子不但不再幫他說話,也跟着訓斥了起來。

    正在這時,保衛處金立貴帶着兩個保安走了進來。

    “院長,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裏鬧事,你一句話,我立刻讓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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