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白色長衫,一頭黑色長髮鬆鬆地束在腦後,若是無視那眉眼間的戾氣,倒是說不出的隨意懶散。
馬車很快停在翼王府,知道墨玄宸在大廳後,黎洛下馬車後就小跑過去。
大廳裏,黎洛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男人,臉上的笑容剛剛揚起,就見某人眸子透着難以靠近的疏離與冷漠,聲音也帶着淡淡的怒意:“本王的王妃還真是厲害,帶着紅衣敢闖相府。”
黎洛臉上的笑立刻僵住。
有多久墨玄宸跟她沒有自稱本王了。
他這是在生氣?
而且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去了相府的?
就在她疑惑中,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不亂,不急,穩健有力,飛速地前來。
“稟王爺,相府一切都處理妥當。”一個一身黑色勁裝的彪悍男子,快步走到大廳單膝跪地稟報道。
墨玄宸冷冷地恩了一聲,並沒做其他詢問,而來人則唰地一低頭,簡潔明快的道:“相府倉庫內的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珠寶二十箱,耗時半盞茶功夫,全部收繳。”
墨玄宸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做的好。”
“屬下不敢。”來人相當嚴肅的一擡頭道。
墨玄宸一臉冷酷地揮了揮手,來人立刻唰的一聲站起,朝後面的黑夜一揮手,立刻,身後走出十幾個與他一樣打扮的男人,手中都抱着箱子,整齊的走上前來。
黎洛驟然見來人身後還有這麼多人出來,不由微微一愣。
她剛纔聽見有腳步聲,但是那只是一個,整齊,有序,只是微微重了一點,沒想到居然來的人不是一個,而是這麼多,如此整齊而劃一,幾十人如一人,卻讓人不由不震驚了。
進得大廳來的十幾個墨黑色衣裝男子,齊步上前動作一致地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後快步消失在大廳,迅速而無聲。
這時的黎洛也反應過來了。
她之前還在疑惑,墨玄宸一向擔心自己,爲什麼這次只讓紅衣一人跟着。
一直不是紅衣一人。
這些暗衛都是在暗中保護她,所以在相府發生的事,墨玄宸纔會第一時間知道。
大廳裏只餘寂靜。
墨淺和墨離齊齊給紅衣使了眼色,開玩笑,他們已經好多年沒見過王爺真的生氣了,他們不會傻得留在這裏當炮灰。
紅衣也很快察覺出不對,動作麻溜地跟着走了。
“王爺?”黎洛察覺出他的不對勁,見他臉色冷沉,心裏也沉了幾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墨玄宸不會知道她身體不好的事了吧?
“你身體不舒服爲什麼不告訴本王?”
墨玄宸看着她,眼神冷冽地嚇人,聲音很輕,但寒得人靈魂戰慄。
黎洛心裏咯噔一下,果然是知道了。
“我怕你擔心。”黎洛說:“你每天要忙很多事情,各種勢力在背後虎視眈眈,剛好姨母病又嚴重了,何必再給你添堵。”
她懂事得讓人心疼。
但他不需要她這麼懂事。
墨玄宸很生氣,氣到極致竟無一絲怒意,他氣黎洛永遠都不懂得保護自己,氣她的忍耐力強。
“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忽然提高了聲音擡頭說:“你纔是最重要的!”
語氣暴烈又溫柔。
黎洛輕輕咬住自己的脣,蹙着眉可憐兮兮地瞅着他,是我不對,這件事上瞞着你!”
墨玄宸眉眼波瀾不驚詢問:“只是這件事嗎?”
他心機套話。
黎洛噎住。
要說瞞着沒告訴他的事情那可真是太多數都數不清。
她這表情落在墨玄宸眼裏就是被抓了個正着,他眉眼微沉,挪着輪椅離開大廳。
之後的幾天,黎洛幾乎被禁足在王府,不準踏出王府一步。
黎洛也有脾氣,自己馬不停蹄從北國回來,滿心滿眼都是他。
回來後冷眼相對,冷聲質問就算了,還禁錮她,限制她的自由。
不讓她出府,她就直接禁食。
墨玄宸知道後,臉色瞬間降到谷底,周身幾尺的範圍都被寒意凍結成冰。
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寒春:“去喊王妃喫飯。”
寒春磕頭:“是,王爺。”
墨玄宸冰冷如刀的聲音再次響起:“王妃若是不喫飯,你也就別在王府呆了!”
寒春嚇得魂都飛了。
王爺是真生氣了,他面無表情威脅人的時候就是動真格的,誰也別想不開這個時候去忤逆他。
門外傳來敲門聲,寒春的聲音響起來:“王妃,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寒春戰戰兢兢地走進來說:“王妃,王爺喊你喫飯。”
“不餓。”黎洛拒絕。
黎洛只着了一身簡單的繡着梨花的素袍子,披着軟金緞的薄毯子依在軟塌上,就着燭光看書。
柔軟的燭光在黎洛的容顏上鍍下一層淡淡的柔和金光,愈發襯托得她眉目妖媚。
寒春走到貴妃塌前,梭地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臉含淚:“王妃若是不喫飯,奴婢也不能呆在王府了。”
從王府被遣出去的丫鬟是沒人敢收的。
黎洛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書,擡了擡手,讓她起來:“別害怕,王爺嚇唬你的。”
寒春眼淚似斷線的珠簾,驚恐地搖着頭,
“王爺從來不嚇唬人。”說到這裏,寒春聲淚俱下,告訴黎洛很早之前有個婢女鑽進王爺寢室,想要投懷送抱,直接被侍衛擰斷手腳扔了出去。
之後這婢女就像是人間蒸發了般,音訊全無。
還有隱在王府的奸細下場也很慘。
寒春想到那些人的下場,更是發抖的厲害。
墨玄宸睚眥必報,手段高明,恩威並施,若不然墨離那些暗衛是如何甘心臣服於他的。
只有王妃是特例。
王爺對王妃一向是溫軟的,他從來不讓她知道他殘忍、冷酷、嗜血,手段凌厲的一面。
黎洛不知道這些細枝末節,聽着寒春哭着說臉色倒是變了變問:“這些話是王爺讓你和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