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春天的草探出頭來,王府裏的花匠們將已園中已謝了的梅花樹移走,換成了含苞的桃花樹。
秋獮冬狩,這都立春了,森林深處的冬眠的動物們都活躍了起來。
突然下旨要狩獵,衆大臣都在琢磨此事蹊蹺。
歷年狩獵有不少倒黴蛋兒不小心受傷,今年不知是哪個倒黴蛋了。
不知什麼時候睡着的黎洛迷茫地睜開眼,不用轉身更不用去看就已經察覺到了一直在身邊的人已經不見。
莫名的寒意滲入心臟讓她肩頭微微顫抖了一下,看着淡青色牀罩的雙眼也顯露出空茫的懵懂。
好一會,黎洛才從這樣的思緒中醒神,失笑一聲,隨即就恢復了平時的面色。
翻身穿上靴子,只見房間裏早就準備好了熱水,看那熱水還冒着煙霧,顯然紅衣之前進來過。
隨意地梳洗一番,一頭青絲好散亂的披在背後,只是這個時候少了那人,她才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這動手束髮了。
“看來……”
黎洛嘴角勾勒一抹苦笑,眼底卻是慢慢的柔情滿足,拿着髮梳隨意的束着頭髮,喃喃笑道:“自己果然被寵壞了。”
人在身邊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養成了這麼多的習慣,等人不在身邊了才發現身邊無時無刻不是需要他的。
以前的她每時每刻都是一個人,什麼事情都沒有想過要依靠別人,但是這個時候這些生活上的細節小事都充滿他的影子。
他,是故意罷?
黎洛心底不禁有些遷怒的想,腦中頓時閃過墨玄宸那雙透淨溫柔的眸子,隨即又無奈的搖了搖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吱吱吱——”可愛的叫聲響起,白色的影子在眼前閃過,小白貂兒就已經落在了她的肩頭上。
黎洛微微一怔後就忍不住笑了,這些日子小白都跟在自己的身邊,只是因爲墨玄宸纔多時都是隱藏在周圍,不敢霸佔她的懷抱和肩膀,這會兒墨玄宸不見,它就來了。
“小白,這段時間就你陪我了。”
黎洛捏了捏它的小耳朵,眼波閃耀。
“吱吱吱。”
小白享受的軟了身子,整個小身子如同球一般的卷着,用腦袋輕輕蹭着黎洛的脖子,似乎在安撫她什麼。
黎洛笑意從脣邊瀰漫上眼眸,然後擡頭就看到院中正負手而立的清傲身影。
日黎洛走到他面前,擡頭美眸中盡是疑惑:“你怎麼沒跟着一起去?”
這聲音一出來,玄天昊哀怨無比的看着她,那眼神彷彿墨玄宸是那拋棄他遠走高飛的渣男。
黎洛搓了搓身上起的雞皮疙瘩,還好她瞭解兩人,若不然定會已經他們之前有什麼不可描述的關係。
“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話落,轉身離開。
玄天昊明知道墨玄宸身體不適,還留下來,那只有一個可能。
讓他留下來保護她。
黎洛去的快回的也快,塞給玄天昊一個精緻黃玉瓶:“你現在快馬加鞭應該跟追上。”
黎洛目光落在黃玉瓶上,擡了擡下巴,“這瓶子裏一共六粒丹藥,等到他蠱蟲發作疼得厲害的時候,在給他喫,一次喫兩粒。”
“你……你……”
“嗯,如你所想,我知道他中了蠱蟲。”
黎洛看着滿園含苞的桃花,淡聲道:“這藥你不能告知他是我給你的,包括我已經知道這件事。”
“爲什麼?”玄天昊緊緊握着手中的黃玉瓶。
“不爲什麼,你也想讓他沒事對吧?乖乖配合我,我能治好他。”
!!!
他不傻,能夠輕易治好爲何要瞞着。
也知眼下不是糾結的時候,只能壓住疑惑,“那我過去了,我會派暗堂的人來保護你。”
黎洛擺了擺手。
她身邊的暗衛怕是也不少,爲了讓他離開得安心,也沒拒絕。
玄天昊轉身離開,剛走到院門外,就看到冥邪朝這邊走過來。
玄天昊眉宇微挑,之前他也許覺得冥邪是長得俊美,加上年紀小,起了逗弄心思,對他耐心和關心也比別人多一些。
跟他去了一趟醫谷,冥邪差點遭人暗算的時候,他對冥邪的擔憂和心急遠遠超過兄弟範圍了。
他也算是個奇葩了,長得雖然不如墨玄宸衿貴俊美,也算是丰神俊朗了,武功又好又有金,偏偏二十多年來,對女人一絲興趣都沒有。
貼在他身上都讓他起不了任何反應。
以至於,他覺得自己有病。
沒想到……真的有病,喜歡和自己同性的。
不過,他一向不理會俗世的教條,就是這小傢伙還太小,還得好好養養,不能被嚇走了。
冥邪瞥了他一眼,感覺轉身進院子裏,
就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扣住,人頃刻間就被帶到旁邊。
玄天昊直接將人按在牆上,沒有太過分的靠過來,但是雙臂撐在牆上的動作也還是幾乎將冥邪困於他和牆壁之間。
冥邪瞪了他一眼:“玄堂主是要做沒事?”
玄天昊嗓音低沉:“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大概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
話落,玄天昊身體朝前傾了幾分。
突如而來的靠近,面前人的氣息充斥鼻尖。
冥邪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推男人的胸膛,發現根本推不動,頓時沉下臉:“你離開跟我說什麼?”
“跟你說是讓你好好保護自己,不會武功就別到處跑。”
說完,他鬆開雙臂,其實想抱一抱,但怕惹到他,只好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我走了。”
不等冥邪回話,腳尖點地,轉身離開。
看着已沒了身影的男人,冥邪啐了聲,神經病。
隨後,他伸手捂着心臟,不知爲何這裏跳得有些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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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昊一個人動作很快,只是帶着簡單的衣物和糧食,還把僅剩的兩個炸雷子帶着就快馬加鞭追了過去。
朝廷派過去安撫民心,自然不可能坐好的馬車和騎好馬。
他騎着千里良駒,只用了半日就追上了在林中短暫休息的小部隊。
墨玄宸拿着一本書靠在馬車門上,身上穿着一件最樸素的常服,遠看着樸素,但其實也是華貴絲袍,用錦線鉤織的祥雲紋,襯得他猶如朗月照水,風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