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心啊，我一直都挺開心的，沒什麼事情值得我不開心的。”
他看着她，宛如大提琴般動聽的低沉嗓音繼續緩道：
“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話音剛落，姜怡臉上的笑意都淡了幾分。
忽然想起。
在她整個人生最覺得黑暗和絕望的那個時候，也有個人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姜怡，我希望你開心。
——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她眼睫微顫了顫，抿着脣，再看向他的眼神裏，都帶着幾分打量。
那個人，她從認識到最後分別，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
因爲每一次的見面，他都戴着口罩和鴨舌帽，將自己的臉掩藏了個徹底。
只記得，他很高很瘦，很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很溫柔，也曾用他的溫柔救了自己一命。
是他在她生命中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一束光，將她從臨踏進地獄的一腳，給拉了回來。
她想，要是當時那段時間沒有他的話，她應該都活不到現在了。
不過可惜的是，最後那次之後，他只給自己留下個東西后就徹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裏。
不管後面她再怎麼找尋，都再也搜尋不到有關於他存在過的半點蛛絲馬跡。
就像，他從未出現在她的世界裏那般。
若不是那種感覺真真切切存在過，感受到過，她都可能會以爲：
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場夢，是一場錯覺。
距離那個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姜怡也早就將那人放在心底塵封起來。
可今天，眼前的人忽然也說了同樣的話，一下子就將她塵封已久的回憶一下子扒了出來。
過往的畫面一點點的又浮現在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想念還是什麼其他原因，姜怡竟然將他跟那人聯想到了一起。
但這樣的想法就僅僅只是幾秒，就又很快清醒過來。
她搖了搖頭，試圖將那些荒謬的想法給甩出腦外。
【真是想太多了，顧時深他怎麼可能會是那個人呢，應該只是湊巧說了同樣的話而已】
【我也還真是過分，顧時深給我買了這麼多東西就是爲了哄我開心，結果我因爲人家的一句話就將他認錯成那個人，真是罪過了】
或許是想到了一些關於以前的事情，她眉眼間還是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哀傷。
但很快就被掩去。
勾了勾脣·，再次擡眸時候眼底都變得清亮，
“好，謝謝你。”
顧時深也勾起一抹弧度，“嗯”了一聲，看着她的眼神裏，也都沒察覺地蘊含着溫柔和心疼。
她收回了視線，再看了眼那些東西，剛纔心裏的那番激動和興奮，這會已經所存無幾。
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對着他開口：
“早上起得有點早，現在有點困了，想去睡會，今天的這些東西，都還是謝謝你了。”
“好，去吧。”
“嗯。”她應完，幾乎就沒有什麼遲疑地轉身離開。
顧時深還站在原地，看着她已經消失在視野中的身影，眉間微動了動。
斂下眉眼，脣角勾起一抹淡到可以忽略的弧度，用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音量輕喃：
“姜怡，那個想讓你開心的人，一直是我。”
……
姜怡說困了想休息其實是藉口。
她回到自己房間後，就去翻找出來了那個她已經有很久都沒有打開過的小木盒。
因爲太久沒管顧，上面都積攢了一層灰塵。
她拿來溼紙巾將上面的灰塵擦乾淨，在即將要開鎖的時候，又遲疑了。
她盯着那盒子發呆了好一會，沒有動作。
房間裏安靜得過分，沒開燈的房間裏，只有窗簾縫隙透進來的一點點光亮。
而她一動不動的樣子就像個雕塑一般，蹲坐在微涼的地板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她才溫吞出來一口氣。
像是心裏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定一般，重新鼓起勇氣去解開那個鎖。
打開盒子，也就像是打開了塵封在心底許久的記憶一般。
裏面放着好多張被摺疊成小塊的紙塊，在那些紙塊的最下面，還有一個白色的小布袋裏，裝着他最後給她留下的東西。
姜怡動作極輕地將那些大小不一紙塊都一一拿了出來，直到看見最盒底的小布袋後，她纔沒有再繼續拿。
她也沒有着急拿出來那個布袋，而是將那些被疊成形狀不一的小紙塊，一張一張地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