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您終於想通了!我……我這就給您拿最美的衣裳和首飾,一定讓柳公子對您過目不忘,心心念念!”
“他忘不忘有什麼用,給我安排個……上次那個慈母妝容,就是那種手裏一拿針,就給人感覺要臨行密密縫的妝容。”
“啊?您赴柳公子的約,這樣私下的場合會不會太顯老氣?”小梔不放心地問道。
“什麼叫私下的場合啊!”寧鈺揮了揮手裏的信件,“這個,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讓我去柳思元的書院,知道爲什麼讓我去嗎?”
“因爲柳公子想和您多一些接觸的時間。”小梔一臉期待。
“因爲柳思元那個逆子!在書院惹了麻煩!書院的先生讓家裏的長輩去一趟……這個惹事精。”
“可您剛纔還說關於柳公子的所有事情……”茉莉小聲。
“哎,當媽可真難。”寧鈺彷彿沒有聽見提醒,只是嘆了口氣,搖着頭就往屋裏走。
“去套那輛……”寧鈺的聲音。
“知道啦,最貴的馬車!”小梔應聲。
進來書院,寧鈺感受着這極其濃郁的文人氣氛,一時間思緒萬分,但並沒有精力讓她傷懷。
她緩緩而行,儘可能讓自己行爲極其得體,作爲口碑裏曾經的莫蘭城第一才女,這種事情簡直是手到拈來,寧鈺感覺自己簡直莊重得像個女先生。
柳思元能有自己這樣高端上檔次的“母親”真是人生幸事啊,可惜那瓜娃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寧鈺心裏想着,門開了。
寧鈺立馬垂目,很合禮儀地行了禮,“先生,我兒思元給您惹麻煩了。”
……
周圍靜悄悄的,身前明明站着一個人,卻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寧鈺遲疑了一下,緩緩擡眼。
“寧鈺,還真是你啊?!你這是……”
“林梓清???”寧鈺眼前一黑,該死,自己竟然忘了柳思元曾經說過,林梓清是他的教書先生之一。
“你和柳思元,是什麼關係?”林梓清問。
寧鈺起身深吸一口氣,一臉的生無可戀,“他讓我假裝是他媽,呵呵呵……真是調皮。”
“那書信是直接送到柳思元院裏長輩的手裏,柳思元如今還在書院裏呢,怎麼可能去讓你假裝,你到底和他是什麼關係?”
“對,他是我兒子。”寧鈺強顏歡笑。
“你才比他大五歲!”林梓清驚。
“哦,我比他爹小三十歲。”
“那你還嫁?”
“林先生對我的事情這麼上心?”
“你……”
林梓清語塞,寧鈺露出那個標準的賢良淑德笑容,“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嫁了一位德高望重、家財萬貫、慈眉善目、愛我憐我的丈夫,帶了一個好大兒而已。
既然說到兒子了,那,思元到底惹了什麼事?”
“他,如果不是惹了大事,我也不會讓思元的長輩來,實在是過於惡劣了。
書院本來就是讀書學禮的地方,可是,這個柳思元卻置禮義廉恥於不顧!”
“啊……”寧鈺想起柳思元在風月場所流連忘返的樣子,只能嘆氣,辯駁的話是一句也說不出口啊。
“他年紀輕輕本來正是做學問的好時候,卻把精力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做出許多的荒唐事來。”
說到荒唐二字,林梓清看了寧鈺兩眼,這把寧鈺嘴裏的話給徹底看沒了,畢竟最荒唐的,估計就是上次讓柳思元假裝自己曖昧對象的事情了。
“去把柳思元叫來。”林梓清吩咐下去,便接着和寧鈺說着禮義廉恥,寧鈺只能硬着頭皮一聲聲答應着。
直到柳思元出現在門口。
寧鈺滿目焦慮,看着門口的柳思元闊步進來,他面容淡然,目光輕鬆,彷彿捱罵的是寧鈺,而他纔是那個來收拾不孝女的爹。
“好,既然都到了,那我就講講今天發生的事情吧。”林梓清總算是進入了正題,寧鈺狠狠瞪了柳思元一眼,可這逆子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林梓清說了許久,將起因經過和結果說得詳詳細細,寧鈺一路賠笑聽下來,越聽臉上的笑越少。
這個逆子,不上進讀書也就罷了,還在書院裏搞戀情,讓兩個如花似月的貴家女爲了他而爭風喫醋,甚至在今天,大打出手!
“……如此,才叫了你過來。”林梓清說完。
海王,孽障,果然沒有心!
煙花柳巷的風月場所,聽曲的歌女翻來覆去就點那一人,還以爲是個多念舊的主兒呢,好嘛,貴家女他倒是敢一次招呼倆。
而且,讓自己在林梓清面前丟光了臉!
寧鈺轉頭帶着責怪看向了事情的主人公,磨牙瞪眼皺鼻子,眼神:看看你乾的好事!
柳思元也看向她,有些無所謂地攤了攤手,眼神:我樂意。
寧鈺的小拳頭瞬間就攥了起來,暗暗朝着柳思元揮了揮:爲娘捶死你。
柳思元瞬間破功笑了一下,但立馬收斂,聳了聳肩:你隨意。
“咳咳……寧鈺,你是柳思元的長輩,你說說怎麼辦。”林梓清眼神在兩人之間轉圜幾次,清了清嗓子說道,等着寧鈺斥責柳思元。
鈺轉寧鈺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林梓清。
腦海裏,是兩個小人在打架,就的是千古難題,保大保小。
“林先生,”柳思元開口,“這事情是我一人所爲,和寧鈺沒有關係,而且她並不是我的繼……”
“林先生,這我就不懂了。”寧鈺直接搶話,“思元他做錯了什麼?難道長得好看又有才華又迷人也是一種錯嗎?
那隻能說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已經千錯萬錯,他隨了我。”
“什麼?”林梓清脫口而出,柳思元也愣在了原地。
“哦,有些人自然是不理解這樣的困擾,明珠璀璨必定會吸引追捧無數,世人以高價護之,沒聽說因爲其光灼灼而怪罪,或者傷之,是吧林先生?”
寧鈺寸步不讓。
“寧鈺,柳思元他年紀輕輕不好好做學問,而是搞些鶯鶯燕燕,如此思想作風很是危險。”林梓清道。
“思元他這個年紀……不正是情意萌動的青蔥歲月嗎,少男少女情懷本就應該如此,林先生不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嗎?”
他當然是。
當初他的一見傾心,他的情意綿綿,他詩裏的情比金堅,如今看來,竟也是年少的懵懂罷了。
“我……但柳思元他讓書院不得安寧,那兩個貴家女府裏的人已經找到書院來要說法了。”
“呵……”寧鈺輕笑了一聲,“原來先生在意的是貴家上門要說法,是書院不安生,而不是到處留情,若是這貴家失勢沒人出頭,先生便不覺得哪裏是錯了吧。”
“不,不是這樣……寧鈺你……你別難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林梓清亂了陣腳。
“我沒有難過,我是講這……”
“先生,我沒有到處留情,”柳思元上前一步擋住寧鈺半個身子,“那兩個貴家女我壓根就不喜歡。”
“柳思元,你還來勁了是吧!”林梓清皺眉。
“看吧,我家思元眼光高着呢,這種尋常的女子他真瞧不上,她們就算是打破頭,那頂多算個傾慕者的私人行爲,請勿上升正主本人。”
寧鈺嘴角一揚,眼裏的陰霾也統統散去,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柳思元,顯然,剛纔自己的保大保小思想鬥爭是保小贏了。
實踐證明,迷死他了。
正當寧鈺因爲柳思元對自己的好感值增加而沾沾自喜的時候,卻聽見林梓清說道:
“說這些沒有用的,這件事情書院說了必須要好好處理,那兩個姑娘的母家都對柳思元有意見,如此,怕是他就不能來書院裏。”
“她們來不來書院是她們的選擇,大不了她們的學費我們出了,補了書院的損失就成,反正家有的是錢。”寧鈺滿不在乎小手一揮。
“不是她們,是他。”林梓清伸手示意了一下,是柳思元。
“什麼?憑什麼?我們家思元爲什麼不能來書院?”寧鈺一聽不讓柳思元上書院,擼起袖子就往前衝。
雖然柳思元現在還不成器也不上進,但以後必須進士及第自己才能走向人生巔峯,這要是第一步書院都不讓上了,那她可得咬人了。
“沒有爲什麼,她們家世厲害,有顯貴的父母撐腰。罷了,不上就不上,反正我也不愛讀。”柳思元一臉無所謂。
“不行!我家思元必須上書院!我們……我們交錢了。”寧鈺說着,可也知道沒法,自己氣勢也弱了下來,“先生,叫我來,肯定是有法子要給我講的吧。”
“那就……只能讓兩位姑娘的家裏鬆口同意了,這事才能過去,柳思元也就能來上書院了。”
“求原諒?”寧鈺脫口而出,“欺人太甚吧!”。
“這樣,你先回去,這事情我去處理,等見面的時候我去你院裏接你,見了面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來替你解決。”林梓清說道。
“不必了,寧鈺能處理。”柳思元直接謝絕,說完行禮拉着寧鈺就走,動作一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寧鈺:???您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