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怨種繼母不想努力了 >第二十章 交心
    寧鈺看着眼前的柳思元,忍不住去開門再往外瞧,可外面哪裏還有人影?

    “你是分身了還是就這麼快?!”寧鈺脫口而出。

    柳思元癟了癟嘴,“你才快。”

    “哎呀我是說認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寧鈺很是不滿地給了柳思元一個大白眼。

    “什麼意思?不是哪個意思?”柳思元笑着,抱着的手臂隨意推了寧鈺一下。

    “去去去,別貧,我聽不懂好吧?”寧鈺抱着手臂也給了柳思元一肘子,“話說,那人的衣衫和你一模一樣,而且,上面的配飾也幾乎一樣。”

    “他剛纔衣衫弄溼了,要去上面風冷,便借走了我的外衣。”柳思元解釋道。

    “這樣啊,怪不得你只穿了見內襯。

    太像了,我還以爲那人是你呢……左擁右抱的……”想起方纔的場景,寧鈺就一臉委屈,眼圈也跟着有些泛紅。

    “來,給你看個東西。”柳思元拉着寧鈺的手腕就往外走,穿過一小段過道,到了一個新房間的門口,他伸手推開門,帶着寧鈺走了進去。

    這間屋子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有些小,只有一張牀和一個案桌,旁邊再有兩把椅子。

    屋子是用來做什麼的,在此刻已經顯而易見了,寧鈺略略打量,渾身上下都覺得不適應,第一次來這種場合,難免有些耳根發熱,但奇怪的是,這屋子沒什麼脂粉香氣。

    進到了屋子裏,柳思元並沒有關門,外面的屋子一間間都是房門緊閉,只有這一間,大方方地開着門,如此,原本狹小的空間因爲連着外面而舒適了許多。

    “你瞧。”柳思元從案桌底下拿出幾個籠子。

    寧鈺看過去,籠子裏面是蟈蟈和小鳥之類的。

    “這裏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寧鈺不解,伸手上前逗着籠子裏的小鳥,其中一隻渾身雪白的小鳥尤其親人,往寧鈺的手指上蹭着。

    “打發時間的東西自然是要有的。”

    “誰來這裏用這種東西打發時間啊?”寧鈺完全不相信,“再說了,用它們打發時間還用得着興師動衆跑這裏?還不上書院?還讓人教書先生跑家裏去?”

    “書院的先生去家裏了?”柳思元問,這的確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啊,來興師問罪。”

    “來的哪位先生?”柳思元將桌子上的籠子都往後推推,擡眼看向寧鈺。

    “就……還是那個。”寧鈺接話。

    “呵……那不正合你意?”柳思元冷笑。

    “想什麼呢?!我最不相見的就是他,之前還想着假裝一下以後就不會再見面,這倒好,每次見他都沒有好事,躲都沒有地方躲,丟死人了。”

    寧鈺越說心裏越心煩,柳思元卻越聽越鬆散。

    “哎,我說,你能不能好好上書院。”寧鈺推了一下柳思元。

    “怎麼?怕你的老相好爲難嗎?”柳思元拿眼睛橫寧鈺。

    “他爲不爲難和我無關,我是希望你……畢竟咱們倆相依爲命,以後我……還指望你呢。”寧鈺的聲音小了下去,話雖然沒有問題,可聽着卻彷彿是在託付終身。

    “單那一個布廠,也夠你喫穿用度了,這有什麼難的。”

    “可你得好好讀書啊!”寧鈺手一頓,對那不斷上來貼貼的小白鳥也不管不顧了。

    “這個你別指望,指望點別的吧。”柳思元伸手撥弄了一下小白鳥,逗着它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

    “可是……”寧鈺話到嘴邊,看周圍這環境實在不適合勸學,便勸自己不能心急,退而求其次,循序漸進也好過急於求成。

    “那我指望你別逃學來這種風雨場所,別和那些妹妹親親我我,這……這總可以吧?”寧鈺聲音越來越小。

    “前者不成,後者放心。”

    “啊?什麼?”寧鈺擡眼,見柳思元也正看向自己,狹小的空間裏四目相對,距離近得彷彿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

    “我來這些地方,你可以放心,這只是個由頭,我來聽聽曲消磨時間罷了,至於這裏的風塵女子,我沒有半點興趣。”

    寧鈺聽着柳思元難得極其認真,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明顯的渣男語錄,這差點把寧鈺給氣笑了。

    “怎麼可能,來都來了,怎麼可能對風塵女子沒有興趣?你不會是……喜歡男人吧?”寧鈺嘴角一抽,把柳思元又給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別看了,你這是女孩子家家該有的眼神嗎?像個色痞子。”柳思元不滿,俯身湊近那支白羽毛的小鳥,伸手撓着它的脖子,小鳥又開始叫了起來。

    “沒否認……就是默認了?!”寧鈺瞪圓了眼睛,隨即便察覺自己反應過大了,畢竟如此柳思元本來心裏壓力就大,自己再這樣……這怎麼能成呢……

    “思元啊,其實這沒什麼的,我都理解,無論你怎樣,我都支持你的,我永遠站在你這邊,你放心。”寧鈺保證着。

    “……”柳思元逗鳥的手一頓,擡眼看向了寧鈺。

    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寧鈺竟覺得他似乎是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

    “沒有的事,我只是對風塵女子沒興趣罷了,當初我母親就是這樣認識了我父親,後來有了我。”

    說着,柳思元轉頭看向了窗外,岸邊的景色秀美,鬱鬱蔥蔥的樹木和山石錯落,倒也是別有一番韻味。

    “我也從小就見識了母親的手段,我……”他輕聲言語,“我太清楚那些歌姬舞姬爲了利益會使出怎樣的手段了。”

    寧鈺一愣,心裏忽然揪得難受。

    會如此說自己的母親,他的內心又會是經歷了怎樣的煎熬和折磨,恐怕只有他自己纔會知道,旁人都無法想象。

    而如今他看似輕描淡寫卻用這樣的形容說出來,必定是心中有他過不去的坎兒吧,寧鈺想着。

    “思元,你的出身你沒得選,而你母親的出身,也是一樣的,人沒法子決定自己的出身,甚至連以後要經歷怎樣的事情也只能由着命運擺佈,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爲你打算了。”

    “她見識還是淺了,不知道深宅裏的不堪,所謂的打算也只是表面。”柳思元看着窗外,船輕輕晃着,他亦思緒萬千。

    “即便是打算不夠完美,也必定是竭盡所能,只要這一條,她就是個好母親。”

    寧鈺輕聲說着,想起了臨終前還在爲自己打算的母親,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是知道掙扎已經無用,可母親還是爲了她盡力一試,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開口輕輕:

    “命運的手推着向前,她盡力了,做兒女的,不辜負了便也是一種成全。”

    “她已經先我父親離世了,不可能成全。”柳思元語氣淡淡的,可細聽,卻是充滿了壓抑和剋制。

    “我父母也不在了,可對他們的念想還在,我想着,成全他們,也算是了自己一個心結,說到底,是成全咱們活着的人罷了。

    否則,咱們這些無依無靠的人,又該靠什麼理由活下去呢……”

    湖水微蕩,船身時而輕晃,寧鈺俯身將頭嗑在手臂彎上,手指蹭着小白鳥。

    柳思元垂目,看着眼前和孩童一樣愛玩的姑娘,她目中清澈,可心境卻是明鏡一般,帶着不該屬於她這個年紀的蒼涼。

    光從窗戶斜照進來,光斑落在她的肩頭,映照着屋裏的塵埃,絲絲縷縷,星星點點。

    人生在世,所謂瀟灑無憂能有幾何?何處又能不惹塵埃呢?柳思元擡手,塵飄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中。

    時間依舊在流淌,路過嘰嘰喳喳的鳥鳴,混着嬌娘的聲聲婉轉,在瀲灩的湖面打轉,最後消散在燈紅酒綠的花船上。

    靠岸後,寧鈺和柳思元上了岸,寧鈺女扮男裝的衣衫依舊有些長,坐了這麼久難免鬆鬆垮垮,寧鈺只能小心地走,生怕一不小心踩了前襟再摔個大跟頭。

    身旁的柳思元一改往日流星大步,穿着內襯衣衫的他並沒有急着上馬車,而是走在寧鈺身側。

    “寧鈺!”

    岸邊忽然有人喊名字,寧鈺轉身,看見林梓清在岸邊朝着自己揮了揮手。

    “你叫了他來和你一起?”柳思元微微眯眼,臉色忽然就暗了下來。

    “怎麼可能!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來。”寧鈺有些尷尬地僵着。

    “不是和你一起的……你穿成這個樣子他隔着那麼遠居然也認得出你來,這話你聽聽你自己信嗎?”

    柳思元一改剛纔的態度,看向寧鈺的眼神也變了,那張剛纔還讓寧鈺覺得十分賞心悅目的臉,此刻皺成一團。

    “我怎麼知道,真的不是我帶他來的!”寧鈺小聲說着,但語氣卻是暗暗使勁,要不是怕林梓清看見自己的窘態,她真的想要咬牙切齒和柳思元掰扯掰扯。

    “寧鈺,怎麼去了那麼久?”林梓清上來就問,柳思元按照規矩和他行禮,他也只是點頭,眼神都沒有從寧鈺的身上離開過。

    “啊?很久嗎?也還好吧。”寧鈺一臉懵地打哈哈,“你在等我?”

    “當然,這種地方不是你應該來的,就算你因爲聽了我的話而急着找柳思元回去,那也不可以如此啊,這……而且柳思元……”

    說着,林梓清的目光瞥了柳思元一眼,剛要回眸卻忽然又回頭去看,這一眼,似乎就是那真正的一眼萬年。

    撥浪鼓一樣的腦袋停在那裏,林梓清上上下下把柳思元打量了一番,眉頭越看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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