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跑一身的汗。”
“瞧瞧。”茉莉將懷裏的匣子放到案桌上,小心翼翼打開蓋子,只見裏面一條絨布遮着。
“這什麼?”寧鈺隨手將絨布抽出,只一瞧,就愣了一下,她停了片刻,一臉不可思議,這才伸手去拿。
“這……這簪子竟然修好了?!”寧鈺將簪子拿在手裏驚呼,仔細瞧上去,幾乎是看不出裂痕,只有放在光下使勁盯着瞧,才能勉強看出光穿過玉的變化,露出一點痕跡。
“是呢小娘,這工匠的手藝真是了得!不愧是柳公子介紹的。”
“什麼?誰?”寧鈺手還拿着簪子,忍不住回頭看茉莉,“你不是說是你送去店裏修的嗎?”
茉莉這纔敢將之前的事情說給寧鈺聽。
“小娘,一開始我和小梔拿着碎簪子去了好多家地方,都說碎得厲害截面不平,修不好,我們怕你難過,就沒敢告訴你。”
“那後來呢?”
“後來我倆想着中元節的時候出去再碰碰運氣。”
“哦,原來那天你說要去買首飾,就是爲了去做這個事情吧?”
“我們怕不一定能成,所以就沒敢告訴小姐,不過這事情的確是難成,我和小梔都快跑遍了,就是沒有一個店面敢修。
最後小梔說去翠月閣碰碰運氣,那邊樣式多,說不定能買到差不多的,如此,您心裏還能好受些。”
“那天我也去了翠月閣,怎麼沒遇見你們?”寧鈺問。
“我倆偷摸去的,您出去了我倆纔敢進去,結果被柳公子身邊的景玉看見了,撞了個正着。
柳公子就問了我倆事情,一聽是您的簪子,他仔仔細細看了,說這些地方都不行,就讓我倆去找了一個工匠,您看,給修得都幾乎看不出來了。”
“嗯。”寧鈺臉上不動聲色,只又看向了手裏的簪子,這簪子是母親留給她的,能逃過抄家留下來實屬不易。
“柳公子做事真是細緻,他還提醒我倆,修好之前不要提及,怕萬一沒有達到預期,您會難過。
還給了我倆他的一塊玉佩,說是他讓修的東西,那工匠纔給修的……”
茉莉還在說着細節,寧鈺一言不發地聽着,走到銅鏡前,擡手撫着髮髻,將那支簪子戴上。
“真好看,和當初一樣好看,小娘您又可以一直帶着它了。”茉莉發自內心地高興。
寧鈺對着銅鏡左左右右都看了一會兒,卻又伸手將簪子取了下來。
“小娘,您怎麼摘了呀?”
寧鈺將簪子放回到匣子裏,“去把那兩支新的簪子拿來我瞧,這簪子收好,以防萬一,以後便收起來不戴了。”
“是。”
正是柳思元下書院的時候,寧鈺讓小廚房做了幾樣點心,拿着便往書房去。
“小娘,您這隻藤花的簪子也真好看。”茉莉由衷感慨。
“這簪子也是柳公子給買的呢!”小梔一臉笑地用胳膊肘頂了一下茉莉,“小娘,咱們這是去找柳公子喫晚飯嗎?”
“喫喫喫,就知道喫,”寧鈺回身颳了一下小梔的鼻子,“這時候還早着呢。”
“哦,我明白了,去說話聊天,然後再喫。”
“啊……只是勸學啊……”小梔一臉失望。
“把你那雜七雜八的念想收一收。”茉莉道。
“茉莉姐你還說我!你不也一樣,就盼着……”
“噓!”茉莉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梔更鬱悶了。
“走啦,別成天想些沒用的,琢磨點靠譜的。”寧鈺說着,腳下加快了步伐。
書房的門正開着,景玉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正拿着一張拜帖。
“景玉,柳思元回來了嗎?這是要去哪裏呀?”寧鈺問道。
景玉一見寧鈺,瞬間就把手裏的拜帖收了起來,“玉小娘,您怎麼來了。”
“這話說的,我作爲思元的小娘,過來查問一下他的功課,不是理所應當嗎?你這是要去哪?”
景玉訕訕一笑,“玉小娘,公子最近做學問認真,您還是不必查問了,顯然……顯然多此一舉了。
公子一會兒就要出門,玉小娘請回吧。”
“出門?都這個點了,去哪?不會又是去煙花柳巷吧?!那可不成,我得去好好說道說道。”
“哎哎!”
寧鈺不顧景玉的反對,直接進了書房。
書房裏沒有掌燈,雖然外面還亮着,但是畢竟屋內,還是有點昏暗了,柳思元正起身往書櫃裏放着什麼東西,聽見聲響便轉身看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他手下一頓,整個人都有些不自然了,但臉色很快就黑了下來,“不知道敲門嗎?”
“你……你門開着啊。”寧鈺指了指大開着的門。
“門開着就能進嗎?你若是在路上看見誰家的門開着,便就能進去?”
“嘿,你今兒怎麼擡起槓來了,話說……”寧鈺古靈精怪地上前,“功課怎麼樣呀?今兒先生教了你什麼?說來聽聽。”
“沒空。”
冷冰冰的兩個字出來,寧鈺一愣,這太認真擡眼看向柳思元,見他臉色鐵青,眼神梳理且帶着厭棄。
“你怎麼了?”寧鈺看着一朝回到從前的柳思元,“你病了?發燒了?”
“你才病了,要我說多少次,我的事情少管。”
“哎?”寧鈺一愣,“成成成,我不管,你給我講講發生什麼事情了,這總不爲過吧?”
“與你何干。”柳思元眼神路過她髮髻上的那支簪子,喉結上下滾動,但還是沒有多言,而是起身要往外走。
“我要出去,沒空和你多言。”
“行吧行吧。”寧鈺看着對方儼然送客令,又是一副油米不進的樣子,便起身也往外走。
“小娘,柳公子這是怎麼了?”小梔看着柳思元匆忙離去的背影問寧鈺。
“哎,誰知道呢,男人心海底針,難道是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寧鈺嘆氣。
“小娘別急,上次柳公子對您還是極好的,應該是因爲別的什麼事情,影響了心情纔會這樣。”茉莉寬慰道。
“我猜也是,中元節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等等,中元節……哎呀!”寧鈺急得捶腿,“我思念父母,他又何嘗不是父母雙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