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怎麼了?”柳思元道。
“沒什麼問題,但都是冷的,一大早喫冷的,很容易鬧肚子,所以……”寧鈺用筷子扒拉了一下,裏面也是冷的。
柳思元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熱氣的食物,“那就讓他們拿去熱,熱好了再送來。”
“那可不成!”寧鈺急着說道,“等他們送去了,再弄回來,指不定要到什麼時候,到時候你再去,肯定要遲到了。”
“那……那我就這麼喫幾口?”柳思元皺着眉頭問。
“別別別,你吃了上午上課的時候指定要鬧肚子……”
“那怎麼?”
“別吃了。”
“?”
“哎喲,你個大男人,咱就是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不慌。”寧鈺連哄帶騙。
“是這麼說的嗎?”柳思元一臉與世無爭。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你該去上學了,去吧去吧。”
“不是,你讓我餓着肚子去?”柳思元問。
“去去去,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你……”
“公子!公子!”正說着,景玉從門口跑了進來,“公子,今兒怕是不能去學堂了。”
“那太好了。”柳思元兩手一攤,果斷破罐子破摔。
“祖宗!”寧鈺轉頭看向景玉,“怎麼回事啊?”
“這……剛纔公子讓我去領書匣子,那人說沒大娘子的話,什麼也領不到,還說了許多難聽的。”
“就爲個書匣子?!你看我長得像不像個書匣子!”
寧鈺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果然不想念書的理由千千萬萬。
“沒書匣子還怎麼去?總不能讓我捧着書去吧?這麼丟人又跌範的事情,我可不做,誰願意去誰去。”
柳思元回身就坐到了椅子上,指着桌子上的東西道:
“來人,給我把飯拿去熱熱,我要喫飯。”
“喫什麼喫?你看我像不像個包子,快走了祖宗,你的書在哪?我去給你拿着。”
“那不成。”柳思元不爲所動。
“什麼不成,這事情你說了不算,景玉!你和說說,他書呢?”
“在……在書房……”
“得了。”寧鈺轉身就往書房跑,景玉見狀也跟了上去。
等寧鈺抱着書,景玉拿着筆墨紙硯,兩人急急忙忙回來,看見柳思元正在院裏的樹下站着。
“思元,走走走,快跟上。”寧鈺急火火。
“等等,我忙着呢。”柳思元道。
“忙什麼呢?回來我和你一起忙!”寧鈺道。
“看螞蟻搬家。”
“……你看我倆像不像那個怨種螞蟻?!”寧鈺拉起柳思元的衣袖就往外走。
“哎哎哎!你別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我沒提桶,我提的書!”寧鈺恨得牙根癢癢,要不是有人在,她真是想動手。
“那我不去了,人家都有匣子,就我,跟逃難一樣,這……”
“你再說不去!!!”寧鈺猛的嗓子提了起來,尾音略略劈叉。
“去……我去,看在你如此辛勞的面子上。”柳思元笑了一聲。
“什麼?”柳思元也用氣聲。
“你是故意的!”寧鈺小聲罵道。
“那可不會。”柳思元慢悠悠走着。
三人剛到了學堂門口,學堂的門還關着,其他幾位公子也都在門口等着,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寧鈺略略看去,最頭上站着的那個氣宇軒昂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是府裏的嫡出的大公子柳思賢。
旁邊緊挨着他站的不是庶出的二公子柳思德,而是嫡出的三公子柳思文。
雖然是一母同胞,可看起來氣質卻完全不同,柳思文一雙修長的桃花眼,裏面彷彿有着無數見不得人的壞主意。
眼角一顆淚痣,整個人也瘦弱單薄,寧鈺看着他就不像好人,索性就直接略過了他,看向了再旁邊的二公子。
二公子柳思德雖然名字和大公子柳思賢對應得好,可他並不是嫡出,而是家裏一個姨娘生的庶出。
這姨娘不得寵,母家更沒什麼勢,也是命不好,早早就得病死了,只留下這個二公子一人。
雖說沒有什麼身份,但這柳思德一看就是個樂天派,長得胖乎乎的,看着就是喫好喝好的,人也少沒什麼心眼的樣子,憨憨的。
柳思元作爲小公子,自然是最小的,他剛站定,寧鈺就已經客客氣氣和衆人點頭了。
見柳思元遲遲沒有動彈,寧鈺暗中給了柳思元一腳,“快!叫人!”
“……大公子好,二公子好,三公子好。”柳思元按照禮數行禮,沒有入族的他即便是小公子的身份,但也不能以弟弟的身份自居,只能跟着外人一樣叫尊稱。
“思元來了。”大公子柳思賢客氣道。
“呵……娼妓之子,也配?”三公子柳思文將柳思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後,緊接着給了一個白眼。
“就是,怎麼不一頭撞死,真晦氣。”二公子柳思德緊接着二公子的話幫腔。
“怎麼可能撞死,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來了還敢往前面湊,學堂這種地方,是娼妓能來的嗎?真是污穢。”三公子柳思文拿起一塊帕子,掩住鼻子。
而其他幾個別人家的世家子弟,更是一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寧鈺很是擔心地看向了柳思元,他平日裏脾氣就不好,一點就着,這個時候要是脾氣上來,這些人怕是都不夠他陰陽的。
寧鈺又一臉擔憂地看了看這三位公子,顯然,他們並沒有意識到他們面對的柳思元到底是個什麼物種。
上吧柳思元,用你的伶牙俐齒,直接問候他們祖宗,讓他們在陰陽怪氣來無法自處,渾身難受,被螞蟻爬。
過完嘴癮,之後的善後是麻煩事,但是柳思元這種陰陽怪哪裏會在意那些,到時候還是寧鈺來給他善後。
寧鈺已經開始琢磨怎麼善後了,而身邊的柳思元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寧鈺不解轉頭,看見柳思元像是沒有事的人一樣,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
如此,寧鈺心裏也默默鬆了一口氣,這柳思元也算是長大了,不用他操心了。
看着身邊都是男子,她感覺和周圍格格不入,而那些人的目光也逐漸從柳思元的身上移動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