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玉小娘年輕貌美,和柳思元年紀相當,兩人行爲舉止親密,這府裏的風言風語也從來不是空穴來風……”
“你胡說!!”寧鈺猛地起身,“大娘子,我尊您敬您,您竟然這樣侮辱我!”
“好妹妹,你誤會我了,”大娘子忽然拉住寧鈺的手溫柔一笑,“這就是解開誤會還你清白的好時候啊,你怎麼不明白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你們幾個,快把門給推開!”
大娘子身邊的嬤嬤安排着,幾個年輕的小廝立馬上去推門了。
“不可以,不……”
“玉小娘,你這是做什麼呢?”崔氏伸手握住寧鈺的手腕,一副要扶她起來的樣子,“我知道這府裏有很多言語。
這後院的人啊,成天沒點事情做,總是喜歡嚼舌頭根子,現在想着,他們肯定說着難聽的話。
而且這些事情,沒法明面上說他們,越說他們反而越背後起勁,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當着衆人的面,還你和柳思元的青白,這樣對柳思元是最好的。”
“大娘子,我屋子裏什麼都沒有,只是些尋常的東西,如此不想讓大娘子搜屋子,是不想以後落下一個被搜過院的名聲。”
寧鈺雖然話是對大娘子說的,可早已經轉身看向了柳太爺。
“這個……”
“公公,您還是歇歇,這些小事情都是後院的人嚼舌頭,您就放心吧。”崔氏打斷了柳太爺的話。
寧鈺回頭看去,眼看那門已經岌岌可危,就要被幾個小廝推開了,她起身跑上去想要攔。
但還沒有等到她手去接觸到,門已經“咣噹”一聲歪到在了一邊。
這些人竟然用蠻力將門給推了下來。
“快,進去搜!”大娘子身邊的嬤嬤第一個衝了上去。
“湊什麼呀?”一個男子的聲音。
“搜柳思元。”嬤嬤隨口說道。
“找我?這不是睜睜眼的事情嗎?”男子輕笑着說道。
寧鈺一邊撕扯着嬤嬤,一邊順着聲音看了過去,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現在了院子的門口。
“你……你怎麼會在這?”大娘子驚訝問道。
柳思元聳了聳肩,很是無所謂地將手一攤,“這是我的院子,我不在這應該在哪?”
“四月呢?你把四月呢?”崔氏瞪圓了眼睛問着。
“四月?聽着耳熟,誰啊?”
“你的女婢,你把她藏哪裏了?”
“好端端的我藏個女婢幹什麼?”柳思元不解。
“思元,你可算是回來了,哎喲,好孩子,看見你沒事啊,我就放心了。”柳太爺伸手,很是憐愛地拍了拍柳思元的肩膀。
“多謝柳太爺關心。”柳思元恭恭敬敬行禮,當着衆人的面,他甚至沒有辦法開口叫一聲爺爺。
“行了,人也找到了,都散了吧。”柳太爺說道。
寧鈺看着站在自己屋子門口的小梔和茉莉,還有門口那扇壞掉的門,門口的嬤嬤已經走回到了大娘子崔氏的身邊。
至於剩下的幾個小廝,更是早一溜煙去了大娘子周圍。
寧鈺瞥了一眼過去,和茉莉對了一下目光,茉莉立馬從屋子裏走出來,叫了幾個自己院子的小廝搭把手,把門口歪着的門使勁正了一下,將房間遮掩好。
眼看柳太爺已經走出了院子,剛纔還是烏泱泱一片喧譁的地方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崔氏上上下下打量着柳思元,忽然開了口:
“不對,柳思元,你這是從哪裏回來?”
“我從外面回來。”
“外面?”崔氏狐疑地盯着柳思元,轉頭對一個婢女耳語了幾句,就見婢女一路小跑着走了。
寧鈺有些擔心地看着那婢女,可並不知道她要去哪裏,如此,心裏便是更加的不安了。
“玉小娘,你也別擔心,很多事情一會兒咱們就明白了。”崔氏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意。
“多謝大娘子關心,只是我壓根就沒有擔心。”
“好,那……柳思元,你今天早晨這是去哪裏了?有沒有帶着什麼人走啊?”崔氏問道。
“回大娘子的話,大娘子怕是猜錯了,我不是早晨出去的,我是昨晚就沒在府裏。”
“什麼?!”崔氏臉色一變。
“怎麼,大娘子很驚訝?是有什麼問題嗎?”這次,輪到柳思元不急不躁了。
“嗯……”崔氏輕輕應了一聲,回頭看門口,“是驚訝,驚訝你爲何會在晚上出去,到底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一會兒咱們就知道了。”
那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還在府裏,等到自己折騰了半天起身去尋找他的時候,更是後半夜的時辰。
雖然寧鈺沒有仔細就留意到底是什麼時辰,但顯然,不是柳思元說的那樣。
事到如今,他要是被人抓了把柄,那自己今天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她很是緊張地看向了柳思元,發現柳思元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觸,目光便是能說話的啞巴,寧鈺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安定和沉穩,這些和他性子完全不符合的東西。
更和他日常逆子不相稱。
卻讓她心裏鬆快了一點,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不一會兒,剛纔大娘子吩咐出去的女婢就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個冊子。
摺子被她遞給了大娘子崔氏,崔氏接過之後,並沒有着急打開,而是將那個冊子豎起來,展示給寧鈺和柳思元看。
“這是記錄來往的冊子,柳思元,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一查便知。”
柳思元並沒有露出半分她希望能看到的慌亂,反而,是柳思元很是無所謂地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大娘子請便。”他又迴歸了那個什麼也幹不了雞毛的樣子。
崔氏剛要翻開,旁邊的嬤嬤小聲提醒道:
“大娘子,要不要將柳太爺請回來?”
崔氏瞪了她一眼,“剛纔請來了,有什麼用,等事情確認了再去請也不遲。”
“是是是,大娘子您說得是。”嬤嬤趕緊道。
崔氏將冊子翻開,一頁一頁的看,對照着那個時間看了好幾頁之後,她再一次將冊子豎起來,展示給寧鈺和柳思元看。
“柳思元,你自己瞧瞧,昨晚上的時間,出入的記錄都在這裏,可是奇了怪了,怎麼就沒有你的名字呢?你怎麼解釋?”崔氏問道。
“呵呵……”柳思元笑了。
“你!你放尊重點!”崔氏身邊的嬤嬤大聲斥責,“這可是大娘子,你注意你的行爲言辭。”
“我不過是笑了幾聲,你這個老潑皮無賴倒是先立牌坊了……”
“你說什麼?!你!你再說一遍!!!”嬤嬤被柳思元頂得下不來臺,指着柳思元就要叫。
“嬤嬤少說幾句,您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和這些外面的人置什麼氣。”崔氏身旁一個女婢緩緩說道。
她聲音淺淺的,卻非常清晰,一字一句讓人想漏掉半句都難。
如此口齒清晰,寧鈺不禁擡眼去看,見這個女婢長相秀氣,可惜個頭有些矮,比着四月稍稍遜色了一點,但是一眼看去,比着身邊的那些女使婆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寧鈺瞧過去,見柳思元也在看她,只是眼中依舊是不屑。
“柳思元,大娘子問你話呢,你要知道,這是柳府,家規森嚴,不比外面隨你怎麼說怎麼做。
如今你來了這裏,就要守這裏的規矩,大娘子問你話,問你什麼,你答什麼,這是最基本的規矩。”
那女婢說得不卑不亢,帶着毋庸置疑的語氣。
柳思元瞥了一眼旁邊的大娘子崔氏,開口道:
“大娘子儘管問,這個院子裏這麼多人,我沒做虧心事,怕鬼敲門的自然不是我。”
“柳思元,這個冊子上沒有你的名字,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你要實話實說,否則,就是家規伺候,即便是我作爲大娘子心疼小輩,也不能罔顧家規了。”
崔氏依舊是溫和地說着,將手裏的冊子給了旁邊的嬤嬤,而一邊的寧鈺也是一臉的淡定。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緊張得手裏冒汗了。
“大娘子,您看的是哪個門的記錄?”柳思元朝着西北角的方向隨意一指,“我走的,是那個門。”
“那個?西北面的矮門?”大娘子的眉頭一皺,“那是下人走的門,家裏的哥兒姐兒從來不會走那個,你爲什麼會從那裏走?”
“因爲近啊,我這也住西北邊,自然是走西北門了。”柳思元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去,去把昨晚西北門的冊子拿來。”崔氏說道。
寧鈺看着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柳思元,他嘴角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像個從外面逍遙快活完了回來的公子哥。
可她卻有着莫名心安的感覺,雖然冊子沒有取回來,但是看着柳思元這個樣子,她知道這個事情,一定是要順順利利地過去了。
只是,自己屋子裏還有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