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備而來,目光掠過院子裏的一個個人,最後,落在了她的兒媳宋心的臉上。
“宋心,你可知錯?”崔氏問道。
“大娘子,宋心不知道大娘子說的是什麼錯,宋心不知。”宋心說道。
“大娘子問你話呢,跪下!”大娘子身邊的嬤嬤朝着宋心惡狠狠說着,看見大娘子來的她們,算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紛紛到了大娘子身邊。
宋心有些不服,但還是默默跪下了,畢竟在柳府裏面,還是要守着柳府的規矩。
“宋心,這是你的嗎?”
崔氏說着,對旁邊的六月示意了一下,於是,六月將手裏的東西給宋心看。
宋心一看,眉頭微微一皺,“這當然是我的,怎麼會在你那裏?”
“這就得問問您自己了!”六月很是滿意地說着。
“問我自己?我明明記得這東西我一直收着,怎麼就能去了你的手裏,我問自己也問不出來。”宋心說着。
寧鈺看過去,微微一愣,那六月拿着的,竟然是柳思元買的那隻判官筆。
當然,宋心是不會知道那判官筆是柳思元買的,她一直以爲是三公子好不容易弄到的。
這都無傷大雅,關鍵是,這判官筆怎麼會落到了六月的手裏。
寧鈺下意識回頭看向了自己院裏的四月,但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自己院裏除了四月還有很多人,她們都有機會。
而且,宋心身邊的人也是有機會的,沒必要非去懷疑一個四月。
“這東西,如何到了我手裏你不當然不知道,但你應該知道,這東西是如何到了他手裏的吧!”
六月說着,一把拉過旁邊的一個男人。
這男子長相算是中等偏上,看着還算是乾淨,衣着打扮是府裏的侍衛。
“這誰?”寧鈺小聲問旁邊的茉莉。
“沒見過,不是咱們院裏的人。”茉莉小聲說道。
“原來,這就是大娘子給我安排的姦夫呀!”宋心說着,已經火冒三丈了。
“喲,宋心,你好好說話,嘴巴放乾淨一點,什麼叫安排的,你是想要抵賴了是吧!”六月說着,旁邊的大娘子依舊是平常的樣子,甚至看着有些爲難。
“他只是我院不遠處的侍衛,我和他也就是偶爾路上見着了有些眼熟而已,大娘子想要說他是什麼特別的身份,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宋心說着。
“那你的簪子,怎麼會落到他的手裏?還被他貼身收着?!”六月冷笑着說道。
“什麼?”宋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揉了揉,確認了一下六月手裏拿的是什麼之後,又開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誰?貼身收着?”宋心一臉驚訝再次問道。
“你不用裝成這個樣子,很緊張吧?很害怕吧?你一個夫人的身份,簪子竟然被一個侍衛貼身收着,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是它是……”
“等一下!”寧鈺開口,宋心剛要說話,寧鈺趕緊打斷,直接問道,“會不會是這個侍衛偷的?怕被發現,然後才貼身收着的?”
“呵呵……果然你們就是會狡辯,來,你說!”
六月一指,宋心身邊的一個婢女竟然忽然就跪身下去了,“奴婢……奴婢……”
“快說!”六月催促道。
“奴婢親眼看見……看見他們私下見面,行爲舉止很是親密……”
宋心回頭一看,直接爬起來,朝着那個婢女就是一腳。“好啊,你個狗東西,我平日對你也不薄,你竟然幹出這種事情來!”
“這麼說,你對她不薄,她也的確是你身邊貼身的奴婢,既然她都說了,你還有什麼想抵賴的!”
“她撒謊!”宋心氣不過,又要上去踹,被旁邊的人給趕緊攔下了。
“她是不是說謊,不是你說了算,那你有沒有說謊,我們倒是清清楚楚。”六月說着,看向了大娘子。
等到六月把難聽的話都說完了,崔氏這纔開了口。
只見她長長嘆了一口氣,看着又難過又痛苦,接着,便是伸手拿着帕子抵住自己的額頭,連連搖頭,幾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宋心啊,你嫁進來的這些日子,我對你可不薄,什麼都儘可能依着你,讓你衣食無憂。
就算是思文他脾氣差了些,偶爾惹你生氣,讓你們感情不和,可你也不能做這樣有辱家門的事情啊!
你這樣做,可是傷了思文的心啊!是吧思文。”
崔氏說着,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宋心,你且好好跪着,如今你做了這樣的錯事,也怪不得別人,都是你自己的錯,你這簪子……哎……”
說着,崔氏又是低頭連連嘆氣,“你怎麼能如此荒唐呢?簪子是貼身之物,你將它送給一個侍衛,你讓思文的臉面放在哪裏?
他貼身收着你的簪子,就是如今我張着嘴出去和旁人給你強行辯駁,也是沒有辦法說你清白的,當初你做這樣荒唐事情的時候,可曾想過思文?
你對得起他嗎?”
說着,崔氏又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別說崔氏了,就是院子裏的下人們,也是順着目光看向了柳思文。
這個綠帽子的擁有者,雖然不是偷情事件的主角,卻是現在這個院裏最值得一看的角色。
而且,三公子平常的性子是什麼樣,下人們早就知道了,如今,三公子便是最大的看點。
可三公子依舊是笑笑,不言不語,看着崔氏,等着她繼續說。
“我沒有!”宋心斬釘截鐵,“我要是做了,我必定會承認,可我沒有做,便絕對不會認的,何況,這個……”
“人證物證齊全,你還想抵賴?!”六月一開口,大娘子便又嘆氣了。
“宋心啊,你這孩子,如今都到了這樣的田地,想要死扛着是沒有用的,我也不是不將情分的人。
你和柳府到底也是緣分一場,我也會看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上,給你保留顏面。
以後,這事情便不會有人提及,就說是和離,你以後也好再過自己的日子。
哎……女人是諸多不容易的,我也是從前心疼你,如今,也是想着最後一次,爲你考慮,也算是給你我的緣分做個了結了。
這樣,體體面面,對得起大家相識一場。
還有你……”
說着,崔氏看向了寧鈺,“玉小娘,這些日子你和宋心一直在一起,這其中發生的事情你一定也是知道的,卻包庇她,你的罪責,更是大!”
“我?”寧鈺伸手指了指自己,柳思元正要說話,被一隻軟軟的小手捏住了手腕,攔下了。
“自然,不過你的事情要等宋心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讓柳太爺做主。”
說着,崔氏看向了六月,擡手指了指,“去吧,把這簪子還給宋心,就到這裏了,一會兒把和離書籤了。”
“您收好。”六月陰陽怪氣上前,將手裏的簪子遞過來,平日都是兩手奉上,臉都不敢擡的。
可這次,卻是單手送上來,一副不恭不敬,愛要不要的樣子。
宋心看着六月手裏的“簪子”,遲遲沒有伸手。
“夫人,您還是拿了這簪子吧,事情已經敗露,您就是在這裏等着也沒有用了。”六月補充道。
“簪子……你說他貼身收着的對吧?”寧鈺忽然笑着問。
“當然!你說!”六月看向了那個侍衛。
“是……是的,夫人……夫人將這個送給我,還囑咐我,說是見這簪子就如同見了夫人本人,讓我務必好好貼身帶着……這都是宋心囑咐我的。”
“那你真這麼做了?”寧鈺不慌不忙,慢悠悠問道。
“當然,宋夫人的情誼,我……我自然是不會含糊的。”侍衛說着,眼神偷偷瞥了三公子,又趕緊把目光落在了地上。
“那說明,不是她的情誼,是她想要殺了你。”寧鈺笑着說道。
“玉小娘,你平日裏飛揚跋扈在你院裏也就罷了,現在大娘子在這裏,你不要瘋瘋癲癲!”
“我爲什麼不能瘋瘋癲癲?我都快要笑瘋了好嗎?哈哈哈……”
衆目睽睽之下,寧鈺笑得前仰後合,她這一笑,旁邊的宋心也繃不住了,也跟着笑,兩個人使勁拍着大腿,笑得完全停不下來。
“玉小娘!你發什麼瘋!還有你,宋心!你成什麼樣子?!快把和離書籤了,別在這裏丟人,我們柳家丟不起這個人!”崔氏是徹底被激怒了。
說着,事先就準備好的和離書被呈了上來。
“嘖嘖,原來這就是和離書啊,事先準備的不錯,那就讓三公子先簽了吧。”
寧鈺將宋心護在身後,轉頭看向了三公子柳思文。
“拿來給我吧。”三公子一向是沒有個正形,這時候倒也是穩當,一臉嚴肅說道。
六月趕緊將和離書呈給三公子,柳思文伸手接過去。
誰知,他竟然連看也沒有看,直接上手,將那和離書給撕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