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坐在前往跑馬場的馬車裏時,梁菀被秦盛抱着,拒絕不了孩子,她只感到無奈。
心中暗想,只是過去而已,她到那裏只找個無人的地方坐着,不招惹別人就好。
……
這日的陽光溫和,天邊飄着朵朵白雲。
一到跑馬場,便見不少身騎駿馬策馳的人。長安有頭臉的世家少男少女都來到這裏,爲秋獵做準備。
每年皇家秋獵,聖上都會設一個彩頭,由長安最善騎射的世家子得去,其熱鬧堪比年關的狩獵大賽。
梁菀默默下車,跟隨侯府其他人走入場地。
今日來了不少同霍凝交好的紈絝子弟,那些人早換好騎馬服,老遠吹了口哨,高喊霍凝名字。
有幾個打馬前行,身騎高頭駿馬停在霍凝身邊道:“呦,咱們長安鼎鼎大名的霍小將軍來了~你還用練習嗎,想必今年的彩頭又是你的!”
霍凝輕嗤一聲,手拿馬鞭,紅衣囂張道:“過來玩玩!”
其他人的目光開始從他身上落在侯府這裏。
見到秦韻竹,幾個少年紛紛打趣:“原來是陪着秦家小姐來啊,霍小將軍,你也有追着人跑的一天!”
霍凝讓那些人都散開,別在這裏瞎說。
眼梢透過侯府衆人,他瞧見站在最後面最安靜的那抹黑色身影,不由笑了。
秦韻竹與秦修文去換騎馬服,趙靜舒與江寧早在一來就看見衆多女眷在場地一邊的茶寮裏說話,便頗有興趣地過去。
空曠的跑馬場,唯梁菀坐的端正,目視前方,看場地中央那些恣意玩樂的身影。
皇家的馬場,的確與鄉下的不同。
梁菀看着一匹匹馳騁的馬兒,不禁雙眼似回想什麼,變得嚮往。
“呦,我當誰呢,原來是定國侯府的二夫人,她也來馬場?就她那纖弱的身子,能行嗎?恐怕連怎麼上馬都不知道吧?”
身後突然響起充滿奚落的聲音,惹梁菀回身看。
冤家路窄,說她的又是國子監丞的寵女,宣慧。
而站在她身旁掩嘴笑的少女,正是長安巡檢使的孫女,谷靈兒。
“妹妹,別那麼大聲啊,瞧她瞪你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不當梁菀存在,不僅說她,還特別大聲的說。
梁菀身形端莊,側身瞧兩人,兩少女一邊笑,一邊整理自己衣飾漂亮的騎馬服。
她們穿的都是長安最新樣式,代表長安最先鋒的流行。
這可比梁菀一身樣式老舊的黑衣好看多了。
梁菀的目光也落在兩人衣服上,不知在看什麼。
她僅看了一瞬便將頭轉回去,面對兩少女剛纔說她的話沒什麼表情,好似沒聽見。
而這更滋生了兩人的壞心,說的更離譜了:
“你瞧她那故作高潔的樣子,真裝,就是一寡婦,還來這地方,難不成是爲了勾引男人?”
“說不定呢~我阿孃說她自帶不祥,剛嫁進定國侯就戰死沙場,像她這樣的,以後想改嫁都難。”
“嘭!”
兩人話音剛落,那邊換好衣服出來的秦韻竹便發威了。
小姑娘老遠聽見這兩人在說梁菀,火氣上涌,將手裏的馬鞭啪的一下甩到兩人靠的木樁上。
“又是你們!嘴是不是欠撕!”
這三人從上次霍凝府前不對付到現在,早結怨深了。秦韻竹不顧秦修文拉拽,跑到兩人面前,挺起了胸脯。
三人年歲都小,誰也不讓誰。
宣慧愛慕霍凝,上次霍凝府上知道秦韻竹是霍凝求娶的人就心懷嫉妒,正好趁着這次,她揚起頭,回道:“誰的嘴欠撕?我看是你!”
“怎麼,要打架嗎!”
秦韻竹一擼袖子,纔不管自己形象是否受損,她一聽別人說梁菀就覺得自己面子掛不住,小姑娘又知道她嫡母那個性子,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手!
她再不頂着點,還真讓那些人在侯府頭上動土?
秦韻竹一拽宣慧領襟,將人拉到更空曠的場地去打。
“韻竹!別惹事!”秦修文在後抱住她,低低道。
秦韻竹的熱鬧也惹了其他在跑馬場的人,霍凝看中一匹馬,正準備跑兩圈,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喊:
“哎打起來了,阿凝,你看上的那個侯府小霸王花,挺猛啊。”
霍凝收了馬鞭,走出去看。
這邊,宣慧被秦韻竹拽的頭髮疼,大喊道:“懲什麼口舌之快,有本事我們來比一場,你們定國侯府不是天天說自己是將門之後,那就試一試!”
宣慧臉上全是自信,她自詡騎術厲害,對今年秋獵很有信心。
打架或許她喫虧,但論騎術,絕對沒問題!
秦韻竹被她激怒,“好!比就比!怕你嗎?!”
宣慧得逞的笑了。
轉瞬,兩少女要比試的事傳遍整個跑馬場。除霍凝以外所有長安紈絝少爺都開始押注。
判斷誰贏。
宣慧與秦韻竹各挑了一匹馬。
而另一邊,跑馬場的終點,那裏有專職的馬奴宣佈比賽規則。
三局兩勝。
比試分成定國侯府與國子監丞府,兩方可隨意出人,只要保證最後勝利便可。
賽馬途中設了幾個障礙,越過一個算一分,而超過一個且能摘得障礙上的彩頭又算兩分。
全程主靠技術。
且最後,還要比賽者抽箭騎射,要讓箭頭正好射在草靶上纔算一圈跑完。
梁菀依然坐在凳上。
眉心冷凝,從剛纔秦韻竹與這兩人起爭執她便很想去勸,秦韻竹討厭這兩人,她何嘗不討厭,她們說自己的話,她都記得很清楚。
但她心中理智,知道涌上去逞一時口舌之快並不高明。
宣慧心思比秦韻竹多,她故意引導,就是爲了讓秦韻竹出更大的醜,而現在,果然中了她的計。
梁菀想到秦韻竹那騎射,心中只希望她不要輸就好。
兩人準備妥當,各自上了馬。宣慧衝谷靈兒揚起得意的笑,十分放鬆。
而秦韻竹,顯得緊張不少。
一聲令下,第一場開始。
兩人駕乘馬兒飛奔出去。跑馬場的駿馬各個都是絕品,跑起來毫不費力,只要技術過硬,很快就能上手。
相比宣慧的靈活,秦韻竹不常來這裏,對馬兒十分生疏。
剛開始,兩人就拉開差距。
宣慧超過秦韻竹,獲得第一個障礙彩頭,她得意地在馬上笑,笑她什麼侯府,也不過如此。
真是給她父親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