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能直達聖聽的官職,向來不會交給能力差的人。
林汲察言觀色,與身後巡使使了眼色。
轉瞬除了破竹外還有諸多巡使進入矮帳,霍凝悄然往梁菀身邊一靠,略有撒嬌地說:“嫂嫂,頭暈。”
梁菀嘆氣,側頭問:“你身上的蝕骨散去了多少?”
“不好。”少年微微搖頭,若不是人多此刻已經靠在她身上,少年性感的薄脣一抿,“等出去了,你一定要幫我看看……”
梁菀心知他套路,一層層來,她十分無奈,只嗯了聲。
身後矮帳破竹將人押出來。
賣茶主迷迷糊糊,不知霍凝對他用了手段,被架出來時手腳抖動,呻吟不止。
另一人身上斗笠未去,但不如剛纔淡然,他口脣邊掛着血跡,雙手被反剪在後捆住。
霍凝與梁菀說:“這人功夫不差,廢了我不少力。”
梁菀道:“剛纔他在裏面撿銀子的姿勢便知是個會用短刃的,幸好鬼市裏不讓帶兵器,否則,你不見得這麼快抓住他。”
“呵,區區短刃而已,嫂嫂你不要總是長他人志氣,看看我,我也不差。”
梁菀翻了他一個白眼。
她正常分析,怎麼還能讓他喫飛醋,她承認他是很厲害,但這人手間薄繭密佈,的確不是那麼好抓。
林汲上前問:“霍將軍,這兩人下官會處理,您還有什麼交代?”
“將這裏所有漠桑茶都收繳,以後鬼市全面禁售此茶,如有違令,以謀反論處。”
“是!”
鬼市長林汲聽出話中意,心中明瞭應聲,護送霍凝離開。
少年邁出一步又想起什麼,擡臂一指石橋下的月老金像,勾着笑意說:“派人打掃一下那神像後面的暗閣,如此神像,當好好供着纔對。”
林汲摸不着頭腦,嗯了一聲?
這個…聽聞霍凝從不信神佛,怎地無端會關注一月老像,更怪的是他怎麼知道那後面的暗閣很髒?
狗毛衣氅下,梁菀雙頰紅透,將頭低的幾乎沒入塵埃。
待從鬼市出來,三人拆下遮眼的黑緞。
如入雲中仙境縹緲若夢,這一行給梁菀帶來很大震撼,曾經的她是絕不會想到在她日日生活的長安有這樣一個地方。
燈火璀璨不滅,所見所感盡是虛無。
她擡頭仰望,看天邊月已隱在雲層,在裏面待久了彷彿現在所面對的纔是虛幻。
霍凝與破竹交代幾句,讓他們將這兩人看好了,等明日他來審。
而至於林汲,他悠哉地伸手,笑了一瞬:“林大人,我有個不情之請,麻煩你這幾日幫我做一下。”
“霍將軍請講。”
“漠桑茶一事起於秋試,卻還不知銷於何處,你這幾日就多在鬼市查一查,將之前漠桑茶的銷往記錄查清了,整理成冊交於我,如何?”
林汲連連點頭:“是是,這點小事下官定爲霍將軍辦好。”
“好!辦的好了,我爲你請功。”霍凝笑意深濃,無形一頂高帽戴在林汲身上,讓他來了幹勁,陪笑道:“下官不邀功,都是下官應做的……”
這才準備回。
他與梁菀同林汲告別,從後看兩人背影隱在黑暗中,一個清俊耀眼,一個纖細扶風,宛如一幅畫卷。
然而…沒走幾步路霍凝便垂了頭,單手捂住胸口!
梁菀一驚,沒想過還有反轉,她急急問:“你受傷了?”
“…好像又來了……”
梁菀:……
新府邸內,夜深人靜。
她攙着他從後門入,一路腳步未停回到閨房,她將霍凝放在屋內椅上,回身去關門。
然而,少年如惡狼捕獵,將她摁住。
梁菀牙邊犯疼,擰着雙眉想說什麼,可少年不給她一點反應機會,覆了脣,將吻加深。
她算着離天明時辰,心想如果這樣下去,等到秦韻竹秦修文都醒,那便不好辦了。
她抽出呼吸說:“霍凝,你冷靜一點。”
少年已聽不見她的勸。
他漫眼的血絲密佈,要想好還不知何時。
梁菀閉了眼,無奈了。
清晨的霧氣隨了推開的窗而沁入,徹夜未眠的人熬的眼圈通紅,似哭了好幾次。
她的雙手搭在窗櫺上,意識排空,只望着她屋外的靜湖發愣。
誰也沒有說話,但是滿室的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之前徹夜的事,也在這一刻變得緊窒起來。
梁菀的意識幾乎崩潰,她聽到身後若有若無的聲音,只覺從那個暗閣起,她的所有便被他佔,滿。
小婢秋風於早膳時來到她的房中。
敲了敲門,在外問:“夫人,您起了嗎?”
隔了很長時間,屋內有聲響傳來,梁菀的聲音緊隨而至,“什麼…事?”
“夫人…奴婢備了早點,您現在需要嗎?”
“…不用…我不餓…昨夜通宵辦案…今日你就不要打擾我了……你與…韻竹…和修文說一聲。”
秋風在外感到狐疑。
聽聲音二夫人的狀態的確不太好,軟弱無力,啞澀異常。
好似下一刻就會暈倒。
秋風在外思索片刻,“好,奴婢會同公子小姐說一聲。”
“…嗯。”
秋風走了。
梁菀安靜,她睜開雙眼再看近在咫尺的人,少年虔誠的捧她臉頰,誇讚道:“菀菀很乖。”
她將頭偏過,不想承認她被他一句話跳動心房,倔強又冷情的隨他嶼奪。
午時,霍凝穿上長衫在屋內走動。
少年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十分餓,他瞧了眼熟睡的身影,等不及,便決定自己找喫的。
他從未如現在一樣,像做賊一般,開門時先探頭看看。
沒人。
很好。
少年披上外衣,若貓般將邁出一個步子,那方破竹忽然閃現,嚇了霍凝一跳。
天知道破竹在這裏等了多久。
見是自己人,少年心安,驕矜着張臉與他吩咐:“去弄點喫的來,簡直要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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