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一切,一攬無餘!
梁菀緊閉了眼,沒有一刻如現在這樣狼狽。她深深喘了氣,已做好承受的準備。
權墨洐跟在後,眼梢往裏一帶,看到了一切。
男人先是驚訝,隨後又掩飾不住的笑意。他望着牀上被綁的少年,神色格外精彩。
不由開始猜測,小阿凝這是得逞還是沒得逞?
他又望了望顧鬱,向來冷靜絕塵的男人在看到霍凝的一剎似冰山撞火,徹底繃不住了。
他這才鬆開梁菀,來到霍凝身邊,一指,修長的手骨隱忍到無法控制的顫抖。
顧鬱緊繃的下頷都蒙上一層怒氣,他指着霍凝問梁菀:“他…爲何會在你這裏!”
“師父…我……”
她不知要怎麼說,可下一瞬顧鬱已找到答案:“蝕骨散?他中了蝕骨散?!”
梁菀垂下頭。
權墨洐在後‘咦’了一聲,眼含深意的看梁菀,也走上前看。
他不比顧鬱,而是彎身檢查一番。
此刻的霍凝僅僅是有人碰都會躁動,少年眼中血絲密佈,喘息着看他。
原來蝕骨散的藥性是層疊增強,梁菀記得前兩次他還認得人,可如今,瞧着同一頭野獸無異。
權墨洐檢查一番說:“不太樂觀啊。”
顧鬱滿眼全是她。
他忍耐很久,不知要不要問出心中問題,可如果不問,他憋着幾乎折磨死他。
顧鬱的性子太內斂,從他與梁菀數年如相伴便能看出,他將什麼都藏在心中,什麼都不表露,這樣誰又會知道他內心真正想的是什麼。
男人忍了又忍,陰鶩地看她:“他前兩次你是如何解的?你和他…有沒有……”
梁菀連忙否認,她怎敢讓顧鬱知道:“沒有.!師父…我的確是昨日和他去了鬼市…他成這樣只是意外,我…我將他帶回來後就一直綁着他。”
她又一次騙了顧鬱。
梁菀眼神清明的看顧鬱,不知她要怎麼說顧鬱纔會信,她試圖將視線轉移到權墨洐身上,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權墨洐眸光一轉,笑,“師弟你別這麼兇,瞧將小師侄嚇的…”
顧鬱被他提醒,身上凌厲的氣勢減弱。
可他還在懷疑。
但也僅僅是懷疑,顧鬱的性子決定他不會很瘋狂的捏住她肩逼問她。
他將目光落在霍凝身上。
“前兩次,都是他自己扛過來的?”顧鬱問,權墨洐道:“小阿凝身骨很好,他能扛過來也沒什麼,我相信他。”
權墨洐明顯在幫梁菀解圍。
梁菀也慢慢說:“除了靠他自己,我還對他施了幾針,霍…將軍這樣,我無法將他放回府中隨他意……”
“也是,這鬼市的東西各個烈性,真放他回府,想必他府中的丫頭要遭殃了……”
權墨洐又適時說,偷瞄顧鬱。
梁菀也在看他。
白衣翩然的男子垂着頭面無表情,他思忖了很久,才慢慢彎身。
顧鬱這架勢,是要親自爲霍凝治療。
權墨洐向旁退了退,他知道顧鬱要做什麼,風清雲淡地與梁菀說:“小師侄,去拿個唾壺來。”
梁菀照做。
顧鬱勾脣冷笑,下一刻長指順着他背部大椎向下一捋,手法極重,找準兩個穴道,使勁一敲!
霍凝的兇瞬間偃旗息鼓,低低沉吟兩聲,頭驀然垂下。
梁菀的唾壺拿來。
顧鬱冷淡說:“放他身前。”
梁菀照做。
顧鬱很是嫌棄地看了眼牀榻,霍凝躺過的地方他都要鋪個什麼東西隔着。
權墨洐低笑。
衣男子半邊身坐在牀上,手指在他背部流暢而行,顧鬱面色凝重,每一下都打在患處,正中他身後穴位。
此刻的顧鬱如得道高僧入定,雖是在救人,可瞧着更像是施捨。
他向來沒將霍凝放在眼裏。
梁菀怔愣的看着,師父太厲害了,他這一套點穴手法她從未見過,不禁在心裏形成落差,覺得自己竟還要靠吃藥讓霍凝好。
而師父…前後不用一瞬,最後一個穴位一敲,霍凝便閉着眼突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濃黑渾濁的血塊,梁菀看着噴到唾壺裏。
顧鬱在後收了手,淡淡一句:“好了。”
梁菀:“…師父…他……”
顧鬱冷凝她,“不過是男人腎精作祟,排出來,便好了。”
梁菀聽到這兒,心口那股氣終於順了。
她端了唾壺出去。
房中僅剩顧鬱與權墨洐,權墨洐微嘆地拍上他肩道:“你剛纔那般,完全不像你了。”
顧鬱:“他的事,我必須要儘快解決。”
顧鬱的眼是看着霍凝說的。
權墨洐有些興趣問:“解決?你要怎麼解決?師弟,現在是在長安,他什麼身份你最清楚,而梁菀,秦豐然已死,她再想與誰好,那也是她的自由。”
權墨洐心想,他能改變什麼。
顧鬱的眸光變得悠長深遠。
權墨洐說的話他無法反駁,他又想起那日在她府中看到兩人相擁的畫面,心中不禁一陣煩躁。
然男人畢竟是年歲長,不會像霍凝這般失了分寸,他只重複說:“菀菀與他,不合適。”
“菀菀可以嫁給任何人,但不能是他。”
話落,梁菀進來。
她並不知道顧鬱和權墨洐說了什麼,進來輕問:“師父,您要出去嗎?”
顧鬱本就不想在這待。
他從她身邊走過,涼涼掃了她一眼:“跟我出來。”
梁菀的心又開始不安。
她聽從顧鬱話,隨着他走到府中一角靜處。
顧鬱擡眼,見她垂着頭雙手絞着衣角。
顧鬱忽然說:“你剛纔說的話,我暫且相信你,只是,若你還認我當師父,便發個重誓。”
一提這個,梁菀心一沉。
她擡頭問:“師父您…想要我說什麼?”
“我要你與那個霍凝,永遠都不可有情產生,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是你的良人。”
梁菀震驚。
顧鬱看她神色變化,更加重語氣:“菀菀,我顧鬱可以自己爲誓,若你有哪一日違背,便罰我受千刀萬剮、凌遲之刑!這誓,你發是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