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菀只覺頭疼。
她自跟隨霍凝開始查案,從最初的宮中珍寶到後來的駙馬裴曜,她自覺這一路走來她算順風順水,也窺到些事中真相,可當她今日聽了她父親的話,之前她所知道的一切便似全部被推倒,讓她覺得自己便是棋盤上的人。
或許從她出生起便被操縱,這麼多年,她經歷的所有都是被有心安排。
她推開他。
手撫額心,她道:“霍凝...我現在很亂,很亂很亂......”
我知道,我送你回宮。”
霍凝能理解她,便也不多說什麼。拾了她的腕子往外走。
然而步子還未邁出巡查司,少年又突地停下,側首看她——
“同你討個東西。”
他淡淡說,想起梁元康早幾日與他做的交易,“秦豐然的遺物,是都在你那裏嗎?”
“嗯...”梁菀被突然一問,有些疑惑,掀眸看他,“你想要什麼?”
“是這樣,”霍凝緩緩道:“前幾日我審你父親,他與我說過之前秦豐然在時曾與他做過一個承諾,便是要他與你斷絕父女關係,再也不會上侯府來找你,而那日梁元康說,他當年被逼無奈立了字據,如今卻想要回。”
梁菀一擰眉:“還有這種事?”
“嗯。”霍凝道:“我答應了他,而今聽他說這些,便覺會不會這其中還有隱情,嫂嫂,進宮之前你先帶我回趟你府,從秦豐然的遺物中找一找。”
梁菀聽他要的急,便也答應。
正好,她也對霍凝說的起了興趣。
新府邸。
梁菀與霍凝未走正門,而是偷偷潛入。主要是怕引起秦韻竹與秦修文的關注,她幾乎日日同霍凝在一起,這兩兄妹到時再多想。
梁菀帶霍凝去了放置秦豐然遺物的房間,她讓少年在旁等候,她來找。
霍凝抱胸看着。
秦豐然的東西很雜,有些甚至泛着黃漬,可見其年份長久。
梁菀將上面的一些拿出放在旁邊,這其中便有之前她發現的那副肖宛畫像。
畫卷是收起的。
只是綁的繩子並不緊,能讓霍凝看到裏面的痕跡。
梁菀一直蹲身在找,便也未關注霍凝。少年瞄了眼那畫卷,有些隨意的拿起。
他只是想看看秦豐然留下的畫作到底是個什麼——
霍凝往旁邊坐下,解了繩穗,慢悠悠地將畫作打開。
而當他看到裏面的畫後,驀然瞳孔緊鎖,握畫卷的手一緊!
“嫂嫂!”
霍凝喊了她,把畫翻給她看。
“秦豐然爲何會有這個?!”
梁菀回頭。
上次因爲她發現肖宛畫的內幕,故而外面那層薄膜是脫落的,而此時這畫顯露出的便是肖宛畫像後面藏的那幅女子背影圖。
朦朦朧朧,窈窕娉婷,看過後便無法忘記。
梁菀擰眉:“你...知道這畫?”
她是帶着求知慾,卻從霍凝眼中看出震驚。
少年能不震驚嗎?
他那日去他母親府上,聽了關於他父王的過往,便一直派人去尋他母親口中的那幅他父王心念之人的畫像。
他母親說,當年那畫像畫的便是長公主背影,所以他父王心裏一直喜歡的人是他的皇姐!
卻在剛纔他將這幅畫打開時心中十分篤定的,覺得這幅畫便是當年他母親見過的那個!
霍凝幾乎要畫軸捏碎。
腦中想過無數種的可能,只望向梁菀!
他還從未過如此慌錯的表情。
霍凝問:“這畫爲何會在秦豐然的遺物中?”
梁菀搖頭:“我也不知,本來這幅畫原本是秦豐然那位原配的自畫像,不過之前被我發現不對,這幅畫背後還藏着一個。”
她又看霍凝:“你...認識這畫裏女子?”
她的疑問讓霍凝猛然站起身,連解釋都沒有便拿着畫向外走。少年只與她道別,說他要去辦一件事,讓梁菀自己回宮!
“霍......”
梁菀本就亂的思緒如今更是凌亂。
-
宣王府。
霍凝選了匹快馬,一路疾奔,回到這裏。
比起上次,這次的他步子凌亂,手中捏着那幅畫,急匆匆走入。
連通報都免了。
宣王妃根本不知他會來,這會兒正與府中嬤嬤在收拾自己的小花園,瞧見向來厭惡她的兒子出現,宣王妃頃刻從溫室花園中走出。
手上還有泥土,她討好的笑:“凝兒,你怎麼會來?”
“你看這畫,是你當年見的那個?”
霍凝與她話冷,直接將畫遞給宣王妃,“看仔細了,想清楚在說。”
一提當年事,宣王妃皺緊眉頭,將頭垂下。
只一眼。
宣王妃便有些歇斯底里的驚恐,握着這畫十分篤定:“就是她!就是這幅畫!現在你相信娘說的話嗎?這就是證據!是你父王愛戀長公主的證據!你看到了沒有,這畫上女子就是長公主!”
而霍凝卻打了疑問。
因爲他沒見過長公主當年的畫像,故而他不知長公主到底長的什麼樣子,但剛纔在梁菀那裏他初次見過那畫時,第一反應是畫中女子與梁菀有種說不上來的神似!
“母親你確定這背影便是長公主?”
宣王妃十分確定,神情嫉妒又瘋狂:“就是她!長公主當年背影便是這樣,如果不是她還能有誰?!你父王還會對誰那般愛而不得,不能宣之於口?!”
這刻,霍凝陷入死寂。
一幅畫彷彿揭開不得了的過往,而這個過往,很有可能會讓他痛苦萬分!
少年從他母親手中奪過畫來,眼神陰鶩的道:“母親要爲自己說的每一個字負責。”
“凝兒,你還不信我嗎?那好,你現在就拿着這畫進宮,給聖上看!給太后看!他們定會認得是不是長公主!這畫雖不見容貌,但娘可以很肯定,僅憑一個背影就知道是她!”
霍凝已無心了。
他現在滿腦子是梁菀。
如果這畫真是長公主,那秦豐然與長公主又是什麼關係?而再結合梁父說的祕密,這一切會不會又和梁菀有關係?
少年眼中晦暗,從宣王府走了。
他一個人遊蕩在街中,諸多事情惹他無法宣泄,便急於找個地方,讓他冷靜冷靜。
便在這時,他走到了教坊司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