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便聽見秦韻竹的聲音,小姑娘極兇的瞪着兩邊押送她的人,毫不畏怯的喊:“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我娘也是禮真族的,我也算你們半個族人,對我好點!”
梁菀與綠珠對看一眼。
溫姨和葉枝都在,她必須裝作不認識。
秦韻竹一露面,看見梁菀的瞬間便拿着哭腔上前,抱住她。
“嫡母...我好想你,你怎麼突然成了禮真的聖女?還跑到這裏來。”
梁菀僵在那裏,滿臉生疏。
秦韻竹不知情的繼續哭,“還有我剛問了哥哥...他說你還是我們的小姨母...您和阿孃之間真的有關係...我說爲什麼之前看你和阿孃有幾分相似...嗚嗚,真的是。”
梁菀看向溫姨和葉枝,不知所措。
溫姨走上前將秦韻竹分開,笑說:“原來您是娜惹的女兒,秦姑娘,我是溫姨,是專伺候少主子的,她往後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秦韻竹哽咽地問:“我和我嫡母說話你爲何要過來?”
言語裏的不友好,讓溫姨有些尷尬。
她怔了怔:“可是秦姑娘,您大概還不知道,少主子如今是記不得你的,所以您這樣和她哭喊,是半點作用也沒有。”
秦韻竹側首:“不記得?嫡母?”
梁菀茫然看她。
秦韻竹是一點不相信,她拿手在梁菀眼前晃動,“真的不記得了?是我啊,嫡母。”
“秦...姑娘?”梁菀平靜地看她,“抱歉,你說的事我都不太瞭解,你說是我的嫡女...還有什麼小姨...請恕我無法迴應你。”
“當然,你要是想在這裏住下我是歡迎的,只要是禮真人,都是我的子民。”
秦韻竹皺眉聽梁菀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好像真的失憶了,她的嫡母以前是絕不會說這種話。
小姑娘抹掉眼淚,小聲嘟囔一句:“我好不容易找過來,你竟然不認我,我當然要住下來,要不然你真的要忘了我。”
梁菀心裏又是另一種情感。
她側首與葉枝安排:“那便去給秦姑娘安排屋子。”
葉枝退下,溫姨還在她身邊守着,梁菀不好與秦韻竹說話,便大部分都是沉默。
沒過一會,秦韻竹從寢宮出來。
剛走了幾步,迎面撞上一人,那人一身奴僕衣服,身形很高,輕佻地嘖了聲:“呦,又來一個小美人。”
秦韻竹擡頭瞪了他一眼。
正要罵一句異族人就是粗魯沒禮貌,誰知卻讓她看見那人刻意向她展示的掛在腰間的香囊。
那上面繡的烏雲雪被她認出。
秦韻竹跟梁菀那麼久,最熟悉的便是梁菀的繡工,她頓時認出這是梁菀的東西,在看這人,她只覺看着陌生但出奇的熟悉。
“阿,你你你...你是那個——”
秦韻竹擡手指認他,那人勾脣一笑,“我認得你,你是我皇兄之前非要娶的秦家小姐......”
“塔漠阿其哲,幸會。”
霍凝介紹自己,這雙手便自然去握她的手,將人小姑娘的手左右撫摸,不撒手。
四下無人。
倏地,霍凝用本音低語:“是我,小傻子。”
秦韻竹這才滿臉震驚。
她沒喊出來,捂着嘴,被霍凝帶到隱蔽處。
兩人站定,霍凝一聲嘆息,秦韻竹揪着他衣角問:“你?你怎麼在這裏?霍凝,你又來打我嫡母主意!”
“哦?這麼說你知道了?”
他勾着壞笑,垂頭看她,終於可以和她解釋清楚:“我從始至終都沒覬覦過你,之前和你攀關係全是因爲菀菀,你哥和你講清楚沒,往後我是你們小姨父。”
“混賬。”秦韻竹氣的使勁踩他靴面。
“我就說之前總覺得你另有所圖,果然是我嫡母,還小姨父,我嫡母是你能染指的?”真是不愧是兄妹,說出的話都差不多。
霍凝很想問問這兄妹倆,到底他哪裏哪點配不上樑菀。
懶得和她說這麼多。
他粗魯的捂上秦韻竹的嘴,讓她聽他說:“你既然來了就別搗亂,我和你嫡母如今在辦大事,如果被你破壞了,往後你休想你嫡母再理你。”
“再有,這裏的人除了我之外你都要警惕,不要在這裏喧吵,做好你自己的事。最重要的,不要干擾你嫡母。”
秦韻竹眨了眨眼,聽出點意思來。
“這麼說,嫡母沒有失憶?”
“還算你聰明。”
“太好了!”
秦韻竹又想大聲,被霍凝瞪一眼忽地閉嘴,她伸出三指發誓:“我保證,保證不會干擾你們,以前嫡母帶我拆穿大伯母的事,我都很聽話的,霍凝,這次也一樣。”
霍凝點頭。
秦韻竹又說:“我就說嫡母那麼聰慧是不會真的被他們掌控,剛纔還害的我哭了好久,她裝的可真像。”
霍凝嗤笑:“我就不像?”
“你...扮的好醜。”秦韻竹不由說出心裏話,“塔漠的三皇子嗎?長得怎麼比阿漠寒還要難看。”
霍凝被她堵的啞口無言。
心想也沒她說的這麼難看吧,那位三皇子僅僅是長相上有些粗獷而已。
自然,無法與他的美貌相比。
秦韻竹住下後,梁菀算是有個與她說話的人,小姑娘在她面前便是嘰嘰喳喳不停,一口一個說要幫她找回憶。
只是對於梁菀來說,她講的這些回憶不過都是她在回憶一遍。
她要練舞,秦韻竹拍手鼓掌,她跳一次誇一次。
她在聖女宮裏用膳,秦韻竹便捧着銀盤與她講,說如果她娘還在,知道她和哥哥都認了她,並且對她百般牽掛的時候,她娘定會高興的。
梁菀聽到這兒心頭微酸。
肖宛對她的用心良苦,梁菀不會忘。
不管溫姨他們說什麼,如果現在肖宛還活着,她會毫不猶豫的叫她一聲阿姐。
沒人看見的地方,梁菀暗暗握住秦韻竹的手,偏頭與她笑。
小姑娘與她眨眼,什麼都懂的與她脣語:“嫡母,這次,我和哥哥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