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文和其他援軍趕到,方纔還勢在必得的塔漠如今卻是怕了。
但相比這些,阿骨裏對阿漠寒做的事纔是萬萬想不到——
碩吉瞪大雙眼看兩人,阿骨裏將匕首拔出淺淺擦拭,擡頭時正好與碩吉目光交匯,他咧了嘴笑,邪惡地:“怎麼,這不是你讓我做的事嗎?”
碩吉大駭:“胡言!我何時讓你做出弒君的事!”
阿骨裏:“先生以前常說殿下優柔寡斷,辦事拖沓,他若是早聽先生所言對那聖女上心便也不會有現在的被動,歸根結底,是殿下太弱。”
“既然如此,我便取而代之有何不可?如今部族內都可爭奪可汗之位,爲何我這個庶子不行?我也是父汗的兒子啊,卻要讓我過下人的生活!”
碩吉:“你當然不行!你個娼妓之子!”
“娼妓?”
阿骨裏冷然笑了笑:“到底我娘是如何成爲的娼妓?你們比誰都知道!當年要不是父汗對她厭了棄了,容得了被部族叔伯爭搶?最後淪爲人盡可夫的娼妓?!”
“憑什麼他阿漠寒什麼都有,而我就要擡不起頭?上輩子我是太傻,傻到成了阿漠寒的刀,這輩子,我要將所有屬於我的都要回來!”
阿骨裏發了狠,眼睛通紅地看碩吉。
碩吉聽他將什麼上輩子這輩子的話,忽地想到他在不久前曾在部族中問卜的一則卦象。
那上面顯示有災星降世,那時他還沒搞明白。
如今卻是都想清楚了。
這邊,霍凝又一次化解危機。
兩相之隔,阿骨裏仰頭看霍凝,咬牙切齒道:“果然是聖女福運庇護,又一次讓你化解。霍凝,你怎麼知道我便是那個重生之人?”
霍凝挑了挑眉梢:“自然是請聖女尊上算的。”
“哦?梁菀竟還有這種技藝?怪不得上世我皇兄無論無何也不會放開她。”
說到上世,阿骨裏剛纔想通了這件事,他上世曾偷聽到阿漠寒和碩吉的對話,說梁菀很重要,那時他還不懂,不過重活一世到了現在,讓他看明白了。
其實上世梁菀的身份依然不變,她同樣是那個聖女,只是上世變了的是霍宴齊這邊。
在上世,梁菀師父顧鬱早早死後,她父親也因身患重病而去世,故而她的身份還沒等揭開便已塵封。
等到後面碩吉算出梁菀命格旺盛,這才進言讓阿漠寒留她在身邊,但他們畢竟不是知道真相的人,故而梁菀具體是誰,阿漠寒和碩吉都不太清楚。
一顆本該耀眼的明珠因此蒙塵,阿漠寒囚她,將她放在身邊不讓她跑,便是想等有一日知道她身份後加以利用。
誰想還沒到可以利用的時候梁菀就身穿嫁衣以死明志。
真是可惜了。
白白耽誤上世那麼好的局勢。阿骨裏想想,都爲阿漠寒感到可惜。
不過好在上天上他重生,這世改變了太多。聖女身份已名揚天下,他若是抓牢這個機會,將來很可能有實現自己野心的時候。
阿骨裏笑:“霍凝!別以爲我今日是在幫你,我只是在幫我自己而已。”
霍凝:“同理,我也是在幫我自己。”
這兩人是怎麼達成的共識,便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目標,阿漠寒。
霍凝揮揮手,道了句:“將他擡回去,若還有命那便是你的失誤,若沒有命,提前恭喜你,塔漠可汗。”
少年邊走邊道:“等到奪嫡完,我再等候你來找我,阿骨裏,既然重生便各憑本事。”
阿骨裏勾脣笑。
霍凝這話說的已經很直白,他也不急於這一時,今日的事已成定局,他無法重挫霍凝,只有放他走。
阿骨裏垂眼看倒在血泊中的阿漠寒。
“將人帶回去。”
他吩咐周圍人說。
霍凝全身而退。
從懷中掏出梁菀給他縫製的香囊,再一次地,他低頭吻上它。
都是她帶來的好運啊。
營中。
梁菀的帳子突然闖入一個人,是漣娜,她有些莽撞,睜着無畏的眼瞳問:“您真的是聖女尊上?”
漣娜看了梁菀的那個告天下書。
梁菀平靜看她,點頭。
隨後漣娜喜極而泣,跪地衝梁菀磕頭。
“聖女尊上!我終於見到您了!我...我只是看到您寫的那個告書,而來投誠。”
梁菀問:“投誠?”
“是!不光是我,還有很多禮真無家可歸的百姓,他們都和我是一個想法,我們不想起什麼戰爭,也不想您聽從其他部族可汗的意見,我們只想求聖女您去見一見我們,聽聽我們內心的想法!”
漣娜眼中有光芒在閃,梁菀起身問:“去哪裏見你們?”
“若是聖女您願意,我立刻帶您去——”
漣娜激動地說出。
梁菀沉思了會兒,道:“好,我和你去。”
她派人去找了破竹來。
年輕屬下如今已成她貼身守護的,聽梁菀說要出去,破竹當即跟隨。
漣娜抹了眼淚,興高采烈地帶她走。
正要出軍營,又碰見顧鬱。
顧鬱問她去何處,梁菀指了漣娜,問顧鬱:“師父要去嗎?”
顧鬱低頭看了眼她的小腹。
怎能不去。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梁菀這肚子,也變的圓潤了。
好在這孩子不怎麼折磨人,到現在她還沒有什麼孕反。
顧鬱道:“去。”
於是梁菀便在兩人保護下和漣娜去了她口中所說的禮真貧民所在地。
那是一個修建簡陋的村莊。
一入村子便是很難聞的腐爛味。村子裏不富裕,且幾乎沒有任何禦寒物品。
在這樣寒冷的冬日來說,村子裏到處都可見死人。
三人一踏足便眉頭皺的很高。
漣娜一回村,有些認識她的都感到詫異,站在旁欲言又止,還一臉疑惑地看她帶來的人。
直到,漣娜衝村子裏人喊:“這位便是聖女尊上!”所有人才有了反應。
梁菀的面前,從四面八方涌來很多人,都是瘦弱的,不堪的。
但在他們心中,聖女是信仰!
這麼多年過去,這些人仍能在聽到她的名號後前仆後繼地跪拜她,一時間整個空中都回蕩着她的名字。
不知怎麼,梁菀的眼眶有些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