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文考慮的她懂,可是秦老夫人那個脾性,還不知改了有多少。
她不放心,便提出同秦修文一同去看看。
秦修文答應,這日兩人便一同去了長安城秦老夫人和秦豐燁住的地方。
城中一條很雜亂的巷子裏,河邊的惡臭傳來,道路兩旁全是做買賣的小商販。
大多數是賣魚肉的,秦修文和梁菀一走進去便能預見秦老夫人的生活。
自從侯府被聖上封了,梁菀再沒管過秦老夫人生活,念着她曾經對自己的惡毒手段,她能陪秦修文來,已是她心思仁慈。
一個靠裏的攤位上,秦豐燁在殺魚。
真實見過後還是很震驚,當初侯府的三公子啊,天天死讀聖賢書,活在自己世界裏,哪裏會想到他會放下書卷,拿起屠刀。
秦豐燁殺魚的手法很嫺熟,凡是有人經過,他都要吆喝兩聲。
秦老夫人身穿一粗布麻衣從後走來,手中拿着一個銅盆,裏面放了半斤的蝦蟹。
老婆子仍舊改不了之前性子絮絮叨叨:“不過是多問那王二孃要了半兩就罵了一路,真是小氣的不行,燁兒啊,幸好娘跑的快。”
老夫人從攤位一邊拽過一根水管,“今天中午咱們喫蟹子。”
秦修文站在攤位前很久,都沒說一句話。
少年許是看到老夫人這樣,有些心酸,又不知該怎麼叫他們。
秦豐燁頭眼不擡,只以爲是來買魚的,“客官,要什麼魚?”
“三叔。”
秦修文喊了聲,聲色澀然:“祖母。”
殺魚的秦豐燁頓了身形。
便連後面洗蝦蟹的老婦人也停了手上活。
秦老夫人回頭,看見她心念的孫子,也顧不上手上髒污,上前來。
“文哥啊——”
秦老夫人帶着哭腔。
秦修文垂首愧疚:“如今我靠自己軍功重震秦家榮光,便來接祖母和三叔回去,過往恩怨只當都過去了,往後由孫兒來孝敬你們。”
“哎,哎,老天爺啊,我就知道我們文哥能行,厲害,隨了他父親——”
秦老夫人抹淚,倏然讓她發現跟着來的梁菀。
老夫人面色尷尬,低頭,一時竟不知要怎麼說。
卻是秦豐燁恭敬地同梁菀行禮,喊了聲二嫂。
秦老夫人瞪了秦豐燁一眼:“還什麼二嫂,她現在可不是咱秦家的人,人家現在厲害的呢。”
顯然秦老夫人聽到關於梁菀的什麼說法,言語尖酸。
梁菀沒與她計較,同秦修文說:“那你在這裏先和他們敘舊,我在車上等你。”
“好,多謝嫡母。”
秦修文感激,送她走。
待她一走,秦老夫人拉着秦修文左看右看,半晌確認:“幸好養在她身邊沒虧了文哥,祖母的文哥仍然如此俊朗。”
秦修文道:“嫡母待我們很好,而且,祖母,當年爹爹娶她其實是答應孃的遺願,嫡母的真實身份是孃的妹妹。”
秦修文同秦老夫人解釋:“我能有如今成就也全靠了嫡母,祖母,往後我要接你回去,你萬不可再爲難她了。”
她又望了望梁菀離開的方向:“放心吧,她的事滿長安傳的沸沸揚揚,我哪敢惹她,那霍凝也不會饒了我。”
這樣一瞧,秦老夫人是想開了。
知道保身。
秦修文和秦老夫人交談了半個時辰纔回,梁菀見他容顏喜色,便知他這是談好了。
待他上車問:“那你要何時讓他們去你府上住?”
“我已同祖母說了,明日便搬。”
梁菀想到姚華和舜華那個性子,估計往後他這府裏也不清閒。
......
漣娜和其他僕人入了秦修文府。
關於明日要成婚的事,姚華公主一大早就在府裏忙,凡是都要她親力親爲,佈置明日大婚一切。
漣娜被安排去了繡房,她手工活還不錯,被府裏的婆子看上,讓她和其他繡娘一同繡以後公主要用的帕子。
婆子說,公主殿下說了,所有的帕子都要繡鴛鴦交頸,纏綿悱惻的。
漣娜坐在繡房最裏面,手指翻飛,針線在指間起舞,她綉的鴛鴦極其動容。
但其實她的心裏並不好受,時而像針扎一般疼。
繡房的丫鬟們說起公主和這位新駙馬的事。有些是從公主府來的,便講起前些日子秦修文帶着兩位公主做的事。
聽的漣娜心口更疼。
那些婢子也不知怎麼,說着說着,便說到秦修文身上,房中的幾個丫鬟相視,看向漣娜。
“聽說你是駙馬府上曾經伺候駙馬的丫頭?”
漣娜被人碰了,她慌張擡頭,點了點頭。
其他丫鬟眼裏有幾分玩味:“那你便說說,駙馬在北漠時是怎樣的英勇神姿?他在太子殿下手下幹,是不是什麼都會啊?”
漣娜:“將軍很厲害。”
她一味誇秦修文好,卻沒看到那幾個丫鬟眼中的不對,都在拿她開玩笑:“厲害?這話可不能亂說,駙馬怎樣的厲害?難不成你感受過?”
丫鬟們說完笑聲連連,漣娜這才聽出話中的意思,紅了臉低頭。
她繼續繡上面的鴛鴦。
忽地,帕子被人搶了,展開來看,有人吵嚷:“瞧啊,她綉的這鴛鴦格外柔情似水,倒不像是給公主殿下繡的,反而像給自己繡的那般...我問你,你即是駙馬的貼身丫鬟,那你,有沒有和他......”
漣娜:“你將帕子還給我。”
那人不還。
反而笑的更歡。
外面婆子聽到裏面動靜,氣沖沖推開門道:“吵什麼吵!公主殿下還在外面,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嬤嬤,她說她同駙馬感情深厚,這帕子是繡給駙馬的!”那丫頭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
婆子狠狠瞪向漣娜。
漣娜百口莫辯,使勁搖頭:“我沒有,我從沒說過這種話!”
“你,跟我出來!”
婆子不聽她辯解。
扯了她頭髮,將她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