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菀同霍凝早早來了,府中忙碌一團,秦修文身穿鮮紅婚服,站在府門口接待來人。
公主的輦駕要從宮中而來,在吉時來到,秦老夫人從早晨起這笑便沒斷過,逢人便說她家文哥出息。
能娶了公主,往後他們秦家可是要和皇室做親戚的。
奶孃抱着雋兒也來湊熱鬧,梁菀默默坐在賓客席間看秦修文的背影,手不由攥緊霍凝。
霍凝問:“你緊張什麼?”
“他與韻竹畢竟同我相處了五年之多,之前雖感情淡泊,但我對他和韻竹從未怠慢過。”
“而現在又經歷這麼多,他們是姐姐在世上的骨肉,我這個當小姨母的......”
梁菀越說眼眶越紅,真有一種當家長的感覺。
霍凝輕笑。
手肘撐在桌上,“夫人這心越發柔軟,秦修文娶妻便如此,那等日後你兒子娶妻呢。”
“豈不是要哭成個淚人?”
梁菀看了看霍雋。
不可否認,“那還真是要哭死了。”
“你呀。”霍凝勾笑地把她攬入懷裏,旁若無人捧起她的臉:“明明你年齡比我長,哭什麼的,在我面前哭就算了。”
“等到雋兒娶妻時,你可千萬不要給我丟人去外面。”
“霍凝,你嫌棄我了?”梁菀靜靜問,“果然男人剛成婚便與以往不樣。”
霍凝被她說的,喉間一梗,瞪大眼看她。
若不是這麼多人在旁,他還真想好好同她辯論一番,什麼叫男人都這樣,什麼叫剛成婚就變樣。
他對她,分明是捧在心尖的摯愛。
還要他怎麼樣。
另一方,來的賓客越來越多,朝中官員見了霍凝紛紛喚一聲太子殿下,少年便起身應酬去了。
獨梁菀一人同奶孃坐着。
江寧和秦豐毅來了,身姿玲瓏卻下意識用手護着肚子,見到梁菀江寧笑揚了臉,喊她。
“大嫂。”
梁菀的目光落在江寧身上,詫異:“這是...有喜了?”
江寧噓了聲。
“我這也是剛有動靜,你大哥說先不要聲張,省的讓婆母知道大肆說出去,便低調一些吧。”
“嗯。我近來都在長安,大嫂有什麼問題可以派人來找我。”
“你忙,我知道。幸得你啊聖上才提倡長安女醫官盛行,現在不僅宮中有不少女醫,便連城中那些藥堂也都會有坐診,你大哥替我尋了個對脾氣的,十天能有四五日都在我們府上,故而我也沒什麼事要麻煩你。”
江寧說到這兒眉飛色舞:“雋兒呢,讓我瞧瞧,哎呀這小孩子啊,最好玩了。”
梁菀看了眼奶孃。
江寧看到霍雋的目光柔和又驚喜,隨手拿起身上的東西逗弄他。
“嫡母,見到哥哥了嗎?”
秦韻竹突然過來,梁菀心想秦修文不就站在門口,然再擡頭,人早便不見了。
她也疑惑,搖頭,秦韻竹納悶,左右尋找,嘀咕着:“這是去哪裏了。”
江寧:“韻竹,如今文哥都成婚了,你這也快將婚事提上日程,之前聽說,你同梁家那位公子——”
江寧:“不嫁人成老姑娘啊?今年春闈梁家那位小公子人家便要入工部了,挺好,少年有志向。”
秦韻竹翻個大大白眼。
走了,去尋秦修文。
梁菀算了算時辰,心想馬上快到吉時,秦修文突然消失,別誤了良辰。
皇室的公主不能怠慢,他應是有分寸。
同江寧低聲幾句,她也起身去找。
......
與此同時的後宅,秦修文問下人:“怎麼回事?”
下人躬身道:“是繡房那幾個丫鬟起了爭執,說是今日要給公主殿下用的鴛鴦繡帕不見了。”
秦修文和姚華的成婚宴儀式上有個環節,需喜娘捧着準備好的上好的茶遞給姚華,姚華嫁給秦修文便要奉茶給他的長輩,秦修文父母都身故,這喝茶的長輩便由秦老夫人同秦豐毅代勞。
而熱茶炙燙,姚華手骨嫩,要在茶托下面墊個繡帕,免她受傷。
偏偏,剛纔下人來報說那個帕子不見了。
整個繡房就那幾個人,都說不知道,下人不好評判,便同秦修文說了,讓他過來一趟。
秦修文掃了地上一眼。
跪着的幾個丫頭中有漣娜身影,秦修文擰眉道:“不見了便找,若實在找不到便換一個。”
下人爲難:“將軍,其實那些丫頭說,此事是有人故意的。”
漣娜猛地擡頭。
秦修文:“故意?什麼人?”
“這幾個說,她們看見今早她進入過繡房。而正是她走後那帕子便不見。”
下人指了漣娜,如實稟告。
漣娜接連被污衊,雙眼圓睜,“將軍...不是奴,奴從未動過這種心思——”
“不是你還能有誰,你之前伺候在將軍身邊,而今被卻被調離將軍身邊,昨日你還同公主身邊的那位姑姑起過爭執......”
漣娜狡辯,身旁幾個陰陽怪氣的繡娘說,漣娜錯愕的看她們,想要再辯。
可她根本說不過這些人,她僅有一張嘴,這些人各個都張嘴說她。
漣娜唯有看向秦修文,希望他能幫自己。
秦修文陷入沉默。
下人問:“將軍,您看這事......”
“哥!”
秦韻竹跑來,“快到吉時了,你在這裏做什麼。”
少女扭頭瞥了眼,看到漣娜,“你怎麼跪了?”
秦修文瞬間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帕子給下人:“先用我的頂上,此事我會同公主解釋,都散了吧。”
事情不了了之,他沒爲漣娜澄清也沒說其他。
“將軍!”漣娜在後喊他。
秦修文停住腳步,看她。
“將軍,你要相信奴,奴沒有......”
於漣娜而言,別人不信她沒關係,最關鍵的是他。
只要他信......
然而少年只淡淡掃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說:“到此爲止吧,我大婚之日,不想再有這些煩擾事。”
如一盆冷水,從頭潑下,漣娜怔色中,雙眼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