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出生那天恰逢長安城的春花開了,滿城都是花的香氣。
宮中的御花園也是百花爭放,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皇帝大喜,任宮女還沒將小皇子抱熟皇帝便親自上手,從未這樣寵溺過一個皇子。
憐妃生產那幾日,舜華姚華都在殿中陪伴,這對她們來說也是大事,姚華專派人在府中拿了她起居物什,終日在宮裏。
太后也一改常態不斷向憐妃這裏跑。
梁菀坐在東宮的殿內正親手縫製一件小衣,她想來想去也沒想好要送憐妃什麼,想到自己繡工不錯,不若便爲小皇子做個繡金的小衣。
梁菀這邊歲月靜好,四條在旁伺候,東宮的那片空地中,正有一人在拿着木劍練。
是秦盛。
小孩子現在偶爾會被梁菀接入宮裏教導,秦盛也願意跟她,每次她派人去府裏同秦豐燁說時,秦盛都蹦的很高。
秦盛早就到了入學的年紀,之前還曾在霍宴齊那裏念過一段時間的書,梁菀同霍凝說了說,讓他將孩子放入皇家書院裏,每日下學還可來她這裏坐坐。
梁菀給秦盛找了個教習先生,刀槍劍戟是一樣沒落下,秦盛乖,她安排什麼便做什麼。
“太子妃,外面漣娜姑娘來了。”
晌午時分,漣娜進宮來,還挺稀奇。
梁菀請人進來。
宮侍走下,沒多時便帶着一個身着樸素的少女走入,梁菀想了想,她似乎有好幾個月沒見漣娜,卻不知她最近過的如何。
哪知,卻讓她見到漣娜用紗布蒙着一個眼睛。
她微怔,問:“你眼睛怎麼了?”
漣娜如實說:“是奴前幾日身體有火,眼上長了個火癤子。”
她說的聲音很平穩,不像騙人。
梁菀雖很懷疑,但卻問:“看大夫了?”
“嗯,看了,這紗布正是大夫要蒙的。”
漣娜不敢坐,只站在那裏:“奴過來,是三爺讓奴來接盛兒回去。”
梁菀驚詫:“這麼早?”
“是,三爺說他午時要出城一趟,乘他走之前,想見見盛兒,叮囑幾句話。”
梁菀瞭然的點頭。
與四條說:“那你便出去說一聲,讓他們停下吧。”
四條答應,笑眯眯跑出去。漣娜依然站的筆直,很不自在。
梁菀笑:“這宮裏沒外人,你坐,坐下等。”
漣娜望了眼東宮的椅子。
沒坐,卻是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梁菀看的有些好奇,問:“文哥將你要回去了嗎?”
“要,要回去了。”
“那姚華還有爲難你?你在文哥房中做的怎樣?”
講到這裏,漣娜顯然身子抖了抖。
“公主她...她挺好的,對奴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沒有爲難奴。”
“嗯,還有呢?”
“將軍...他這幾月不常在府中待,奴接觸他的時間很少,但將軍只要回來,便會給奴帶些喫的。”
“是嗎?”
梁菀歪頭看她,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漣娜道:“不敢欺騙夫人。”
“那好,那改日等文哥不忙了,我和太子叫你們來宮裏喫飯。”
還想說什麼,秦盛從外跑來,見漣娜,撲了過去:“姐姐——”
秦盛從不喊她奴婢,對她的感情很好。
漣娜牽起他的手,“盛兒少爺,你快同奴回去吧,三爺在府裏等着呢。”
“好。”
秦盛要跟梁菀告別,討好的跑到她腿邊抱她,小孩子身上奶味十足,說出的話也奶聲奶氣。、
“二伯母,盛兒改日再來拜見您,您和霍凝哥哥要好好的呦。”
梁菀笑:“嗯,二伯母等着你再來。”
秦盛揮手同梁菀告別。
而後便跟漣娜走了。
四條在後看了一會說:“這位漣娜姑娘若是當盛兒少爺的後孃也不錯,瞧盛兒少爺如此喜歡她,想來她平時照顧的定很周到。”
梁菀也同四條一起望着:“話是這樣說,可她已是文哥的人了。”
四條忽然不出聲了。
不知在想什麼,小婢子很少有這種情緒。
......
漣娜帶秦盛出了宮。
剛上馬車,秦盛忽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用帕子包好的糕點給她,“姐姐,我知道你平時喫的不好,這是我從二伯母宮裏偷偷拿的,給你。”
漣娜僵了身,望個頭小小的秦盛。
她心中五味雜陳,接過秦盛送的糕點,打開帕子,看到裏面的餡料。
咬了一口,“多謝盛兒少爺。”
秦盛歪頭問:“可是姐姐,爹爹說你爲何不跟文哥哥說呢?明明文哥哥回來時帶的東西都有你的一份。”
秦盛問出了事情關鍵。
漣娜方纔同梁菀說的話都是假的,事實是她自從被秦修文要回院子,表面的確很好,但這幾月秦修文事務繁忙,經常往返北漠。
正如之前朝中猜測那樣,霍凝當了太子,他手中的權力下放,自然便是秦修文接手。不僅如此,聖上這些日子打算推北漠和澧朝融合的新政,秦修文要比過去忙很多。
幾個月中,常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外面。
而秦修文難得回來的那些日子裏,他爲了公平不論買什麼都會買兩份,然後將之交給姚華,讓她分給漣娜。
漣娜口中那句,將軍每次回來都會給她帶喫的,是真,但漣娜從來沒收到而已。
秦修文不在,漣娜便會被姚華叫到院子裏,按照澧朝規矩,正妻要想罰妾室或者通房,有太多手段。
姚華會給漣娜指一個地方讓她去那裏跪着,然後她將秦修文帶回的東西當她面喫完或者用完。
瞧着她地位是高了些,成了府中將軍房裏的通房,但實際,她過的日子比過去還不如。
姚華不會讓她喫飽飯,頓頓都是她喫剩的纔會給漣娜喫,有時候姚華身邊婢子故意拖延,拿的飯菜都不是新鮮的。
但不管什麼味道,只要是公主賜的,她都必須當場喫完。
這事,秦豐燁知道。
他得罪不了公主,但也親自找過漣娜,問她到底怎麼想的。
漣娜低頭道:“我不能給將軍添麻煩,將軍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皇室給的,若我不懂事,便會害了他。”
秦豐燁聽後,望着她直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