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煙沒有心思再去搭理他們,她太疼了,身上的每一處細胞都在叫囂着疼痛,頭更是要炸裂了一般。
她只覺得撐不住了,跌跌撞撞的衝進了一間保姆房裏,推開洗手間的門,抱着馬桶瘋狂嘔吐。
血不知什麼時候滴了下來,她一邊吐一邊抽出紙巾擦鼻血,儘管手忙腳亂的,依舊無濟於事。
照這樣惡化下去,她大概真的撐不了多久,她必須要在這樣有限的時間裏,把所有的問題處理掉纔行,否則,她死不瞑目。
差不多半個小時過去,薄煙才總算緩過來一些,她撐着馬桶艱難的站起來,打開了水龍頭,站在盥洗臺前捧了冷水洗臉,想要自己的狀態好起來。
她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頭髮亂七八糟的貼在一起,臉上全是宋芊芊故意弄出來的抓痕,脖頸處和額頭上,是用東西砸出來的淤青。
傷痕累累,狼狽不堪,和毀容都沒什麼區別。
有那麼一瞬間,薄煙覺得她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她靜靜的看着鏡子裏面,那個醜陋陌生的女人,“噗嗤”笑了出來。
只是那樣的弧度,卻充滿了自嘲。
這樣的情緒並沒有維持多久,薄煙便換了衣服,出去打掃衛生。
滿地的狼藉,她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忙活到太陽下山,才勉強把一樓收拾出來。
“薄煙。”
頭頂落下冷淡的聲音。
薄煙撐着吸塵器擡頭,沒好氣道,“還有什麼吩咐?”
男人站在二樓的欄杆處,臉上陰沉沉,“芊芊餓了,你去做飯。”
宋芊芊,又是宋芊芊。
陸北宸整天除了宋芊芊,就沒有別的事一樣,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生意做那麼廣的,現在和戀愛腦有什麼區別,薄煙在心裏吐槽。
“餓了就讓你助理送,或者定個外賣也行,找我幹嘛,我也不會做飯。”就算會也不想做給宋芊芊喫,“再說了,你不讓我收拾,我還沒收拾完。”
陸北宸皺眉,語調冷了幾度,“叫你去你就去。”
“行,那你別後悔。”薄煙丟下了吸塵器,氣匆匆的進了廚房。
折蒜薹的時候,她“咔嚓”一下,彷彿折斷的是宋芊芊還有陸北宸的脖子。
她是帶着恨意做這頓飯的。
陸北宸讓她做飯,她就做,但不代表她不可以發泄自己的情緒,尤其在炒菜的時候,她想到宋芊芊那張可惡的嘴臉,越想越生氣。
喫屁咧她,喫她的口水吧。
薄煙埋頭,恨不得立馬在鍋裏吐口水,偏偏被陸北宸逮了個正着,“你幹什麼?”
她虎軀一震,停止了動作,攤攤手說,“沒幹什麼啊。”
陸北宸冷笑着走進廚房,“沒想到堂堂薄大小姐,還能做出往飯菜裏吐口水這種低級的事情來。”
言下之意,她薄煙和某些沒文化還素質差的大媽沒區別,一點都不像是高門大戶裏出來的姑娘,“這不是拜你所賜嗎,我現在早不是什麼薄大小姐了。”
“還有,我就吐點口水怎麼了,就宋芊芊對我做的那些事,我沒下耗子藥毒死她,都是算好的了。”
“我口水還沒吐進去,你看到的。”
薄煙不想重新做,她從小嬌生慣養,哪裏下過廚,沾過油煙?
和陸北宸結婚後,爲了想要陸北宸回家,多點時間和機會跟他說說話,她纔開始學做飯的,只是學的沒有多像樣,況且陸北宸也不喫這套,“所以,不用重做的吧。”
“我沒看到的時候呢,誰知道你有沒有吐過。”陸北宸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薄煙懟得無話可說。
“還有,別讓我發現第二次,否則我饒不了你。”
薄煙只能深呼吸,把剛做好的菜倒掉,重新燒過。
她帶着火氣,故意把菜炒得焦黑。
這一次,陸北宸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竟然沒有離開,親自盯着,眉間的痕跡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都說了我不會做飯,是你非要我做的。”
“反正我的水平就這樣,你們愛喫不喫,不喫拉倒。”
陸北宸看不下去了,什麼都沒說,轉身就離開。
薄煙卻因此,心情終於好了那麼一丟丟。
飯菜端上桌的時候,宋芊芊看着一堆分辨不出本來面目的食物,臉色都變了,“北宸哥哥,要不然,咱們還是找保姆吧,姐姐從小嬌生慣養,哪裏會幹這種粗活?”
“先前是我犯病了,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幹了些什麼,現在好了,我已經恢復了,你讓姐姐離開吧,我們不能這樣對她。”
陸北宸沒有迴應宋芊芊的話,只是丟給她兩個字,“喫飯。”
眉宇間微微不耐煩。
宋芊芊嚥了口唾液,“可是這,這怎麼喫?”
“平時怎麼喫,現在就怎麼喫。”說話間,陸北宸已經端起了碗,夾了一塊排骨放到嘴裏,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薄煙知道他爲什麼變,明明是糖醋排骨,可是糖她熬焦了,還放了幾大勺鹽,現在肯定又苦又齁鹹。
哪怕當年陸家差點破產,陸北宸都不至於淪落到喫這種東西。
以薄煙對陸北宸的瞭解,他怎麼可能喫得下去,必然立馬吐出來,但……
陸北宸竟然沒有吐!
甚至,他還皺着眉頭,努力的咀嚼了兩下。
下一秒,“咳咳,咳咳!”
陸北宸劇烈咳嗽起來。
宋芊芊第一時間替陸北宸拍了拍背,擔心道,“北宸哥哥,你沒事吧?”
“咳,沒事。”陸北宸咳得臉都紅了,指揮道,“薄煙,給我倒杯水。”
宋芊芊的手,霎時間僵硬在半空中,好在轉眼間就恢復過來,“我去吧。”
“不用。”陸北宸說,“讓薄煙去,你現在身子骨弱,這些粗活讓她去幹就行。”
“愣着幹什麼,去給我倒水。”
薄煙深呼吸,“是,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