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着上半身專注做喫的,煎蛋下鍋,油滋滋響。
薄煙看得有點入神。
當然,還是他的身材更搶眼。
比起年少時的單薄,陸北宸現在的身體更健碩一些,也更成熟有魅力。
兩碗麪條起鍋,陸北宸沒有要端出去的意思,直接遞給了薄煙一碗,“喫吧。”
“我沒有說要喫。”
“叫你喫你就喫,廢話怎麼那麼多?”
薄煙抿了抿脣,只能接過,耳邊響起陸北宸的聲音,“你晚上沒喫東西,要是不夠自己再添點。”
然後,陸北宸就端起了另一碗,靠在流理臺處,就這樣站着喫起面來。
薄煙垂眸,看着自己手心裏捧着的那碗麪條。
相比較她先前的清湯寡水,陸北宸做的面明顯更有賣相。
番茄煎蛋面。
十幾歲的時候,她總愛鬧着,讓陸北宸給她做。
他每次都是嘴裏不耐煩,但最後還是會爲她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面。
薄煙夾了一筷子,嚐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和當年一模一樣。
恍惚間,陸北宸似乎也是當年的樣子。
但其實什麼都已經變了,變得天翻地覆。
她的眼睛發酸,眼淚差那麼一點就掉下來的。
但終究,她還是忍住了。
其實她一直都清楚,她放不下的,從來都不是現在的陸北宸。
她放不下的,不過是年少的時光,那些並不可笑的回憶。
唯一可笑的是,她不肯忘。
“怎麼了,不好喫?”
見薄煙不動筷子,陸北宸不太高興。
“沒有。”薄煙搖了搖頭,“和你結婚都好幾年了,你還是第一次對我態度好些,有點不習慣。”
大概是人的賤性吧。
對她好點,她就忍不住懷念那些根本不可能回去的從前。
甚至對某些事情,開始抱有期望,“陸北宸,當年你失蹤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回來後,突然就不喜歡我了?”
“你別說什麼對我好,是因爲我和宋芊芊眉眼像這種屁話,我不相信。”
陸北宸沒說話,她看着他,他也同樣看着她。
他的瞳孔是真的黑,看不透,彷彿是不透光的深海,裏面暗藏了什麼,薄煙怎麼努力都看不到,“你是喜歡過我的,對嗎?”
“你如果不喜歡我,地震來的時候,你不會救我。”
陸北宸眉頭一擰,放下碗筷,“我喫飽了。”
他情緒很不好,薄煙知道,因爲他放碗的時候,聲響很大,明顯是在發泄什麼。
只是沒等到薄煙再追問,陸北宸就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薄煙端着碗,眼睜睜的看着陸北宸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
她哪裏還有什麼胃口,哪怕這碗麪再好喫,有再多的回憶,她胃裏也沉甸甸的好似塞滿了石頭,直到碗裏的面慢慢變涼,到最後糊成了一團,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她機械的喫着那碗冷麪,雞蛋冷了很腥,她其實想吐,卻強硬到自虐般,將那碗麪連帶所有的東西,用手一起往嘴裏塞,一邊乾嘔一邊咽。
塞完面,洗完碗,薄煙拖着疲憊的身體打開了房門。
下一秒,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就被壓在了牆上,男人急促的呼吸,就在耳畔。
吻,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那樣炙熱滾燙。
“陸北宸。”薄煙掙扎着,想要擺脫他的禁錮,但男女的力氣懸差太大,她根本無法掙脫,退無可退。
室內的燈還沒來得及打開,薄煙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急切,彷彿迫不及待的要發泄。
果然,親了幾下他就不耐煩了,將她丟到了牀上,一邊堵住她的脣,一手握住她的美好,闖入她的世界就開始狂風暴雨般的肆虐。
“疼!!”
薄煙疼得冷汗涔涔,“陸北宸,你輕點,你弄到我胸口的傷了。”
他似乎聽進去了,移開了那隻在她傷口處爲非作歹的手,動作也輕了些許。
但薄煙還是疼,汗把頭髮都弄溼了,喉嚨裏發出了支付破碎的聲音,“陸北宸,我疼。”
互相傷害,互相折磨,彷彿一輩子都不能停止。
沒想到這回,陸北宸竟然停了下來,他掐着她的下巴,喘着粗氣的聲音很沙啞,卻勾出了一種別樣的誘惑,“薄煙。”
“嗯?”
“疼還要嗎?”
薄煙有一瞬間的迷茫,不知道陸北宸話裏的意思。
直到他手裏的力道大了些,重複了一遍,“我問你,疼還要嗎?”
薄煙的下頜被捏得很疼,也被迫擡起了頭來。
室內沒有光,黑漆漆的一片,但薄煙還是看到了他的眼眸,比黑夜更暗,攝人心魄。
薄煙又想到了那個夜晚,想到她偷親了他,被抓包的十幾歲。
那天晚上是什麼心情,時至今日,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的初吻,也是陸北宸的初吻。
於是,她環住了他的脖子,一偏頭,主動送上了自己的脣。
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他的身體有一秒的僵硬,爾後,狂風暴雨席捲而來。
她就像海上的浪花,不斷的被拍打,捲起來又跌落,反反覆覆,不能停息。
水聲陣陣,浪花朵朵,直到最後他狠狠咬住了她的脖子,纔將一切都交給了她。
雨歇雲收,兩個人早已大汗淋漓。
薄煙渾身痠痛,尤其是脖子處,陸北宸咬得是真狠。
他是故意的,他想要發泄,想要她疼。
她撐着身子準備起身,“我去洗澡。”
他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強硬的禁錮住了她,“休息幾分鐘再去。”
這是第一次,陸北宸在事後沒有羞辱她,更沒有直接丟下她離開。
薄煙往他懷裏靠了靠,靠在了男人堅硬的胸膛前,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咚咚咚咚,那麼快,那麼的強而有力。
於是,她又往他的懷裏靠了靠。
“陸北宸……”
“嗯?”
“你把頭低下來一點。”
陸北宸沒有問爲什麼,但依舊將頭低了一些下來。
薄煙擡頭,用手摸着他喉結,他的下巴,他的脣。
然後,親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到了他的嘴脣哆嗦了下。
也僅僅是一下,他便反客爲主的親了上來,兩個人再度糾纏在了一起。
酒香,在口腔裏瀰漫。
意亂情迷之時,薄煙聽到了自己喘息的聲音,“陸北宸……”
“你……你能不能放過我媽?”
話音剛落下的瞬間,男人的動作戛然而止,渾身僵硬。
整個房間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周圍一片死寂。
“嗤”——
一聲冷笑,終於打破了這片死寂。
“薄煙,我只不過稍微對你好點,你就把自己當回事了?”
“要不是芊芊流產不久,做這種事我怕傷到她身子,你以爲我會找你發泄?你也不好好想想,自己在我眼裏連小姐都不如,和我談條件,你也配?”
黑暗中,男人的聲音凌厲似刀劍,一刀一刀的剜着薄煙的心。
“滾出去——”
薄煙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看來,她真的錯了。
但凡她有一點點希望,他就有一萬種方法,將她打回原形,讓她認清自己。
本以爲剛剛不一樣的,至少有一點點不一樣的,她纔會敢和他開這個口。
想到自己的母親關在冰冷的牢房裏,她就一刻都等不得,但凡看到丁點機會都不肯放過。
終究是她太着急了。
“這裏現在是我的房間,你想讓我滾到哪裏去?”
“好,我滾,我滾行了吧。”陸北宸幾乎是氣急敗壞的抽身,窸窸窣窣穿上衣服,摔門離去。
一聲巨響後,室內重新歸於平靜。
剛剛那旖旎的場景好似從未曾發生,只有冰冷的黑暗。
“我到底該怎麼做?”
薄煙抱着被子,失魂落魄的呢喃,“媽媽,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