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煙搖了搖頭，“沒用的。”
“怎麼會沒用？”
“只是一點小問題，關不了他們。”
更何況，現在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不想在這些人身上白白浪費時間。
去了警局，陸北宸說不定還會怪自己添麻煩。
之前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忍着屈辱不反抗，不就是因爲陸北宸那句別惹我不高興。
關係到了母親，她不得不退步，讓宋芊芊滿意，就是讓陸北宸高興。
只是欺負她可以，耍着姜甜甜玩卻不行，她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卻不能讓她的好姐妹受委屈。
姜甜甜已經爲了她，付出很多了，包括之前一聽說自己缺錢，就把這些年跑龍套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全都給了她，她本就無以爲報，怎麼可能再讓她因爲自己受委屈？
“關不了他們，那至少可以曝光他們的惡行嘛，讓網友爲我們出頭，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罵一遍，逼得他們退圈，反正，不能便宜他們。”
“曝光不了。”
“爲什麼啊？”姜甜甜不理解。
“因爲沒有視頻。”
“可是你剛剛明明說，只要報警，視頻就……”
薄煙輕巧的截斷了她的話，“對，是可以調監控，但警察不會把視頻給我們的，剛剛我是故意嚇他們而已。”
“啊？”姜甜甜垮下小臉，“那咱們就這樣喫啞巴虧？”
薄煙也不想喫啞巴虧，換在以前，她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但終究一切都變了，她也回不去以前，否則，誰又願意活得這麼窩囊？
她是連死都不怕的人，可是她怕失去薄年，她怕母親在牢裏受苦。
“當然不是，甜甜，以後日子還長，我今天遭受的一切，未來會慢慢討回來的，你放心好了。”
“真的嗎？”姜甜甜不敢輕易相信，“煙煙，你不會是在安慰我吧？”
“當然不會，我什麼性格，你還不瞭解嗎？”
“那就好，不能放過他們，他們太壞了，變着法子欺負你。”
姜甜甜憤憤不平，“還有那個宋芊芊，今天的事，肯定也是她在作妖，這兩年她仗着陸北宸喜歡她，在你面前爲所欲爲的事情還少嗎？”
“說起這個我就氣，以前我怎麼沒發現，陸北宸這麼渣呢，他憑什麼怪你，欺負你？且不說當初宋芊芊的事和你無關，就算是你趕走的又怎樣，有本事他堅守住，別爲了錢和你結婚啊。”
“現在利用完了就丟，太垃圾了，煙煙，要我說，離了算了，這種人還留他在身邊幹嘛，給自己找罪受嗎？”
姜甜甜那麼單純都能明白的道理，薄煙又怎麼會不清楚？
只是……
她眉眼低垂，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幾乎喃喃自語，“他曾經不是這樣的……”
“他曾經爲了我，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姜甜甜氣惱，“可是煙煙，那是曾經。”
“曾經的陸北宸已經死了。”
好似被猛抽了一鞭子，疼得薄煙瞬間醒悟過來。
是的，姜甜甜說的沒錯，曾經的陸北宸已經死了。
年少的美好時光，讓她以爲她和陸北宸要永遠在一起，是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事。
卻不想陸北宸的故事裏，宋芊芊纔是女主角，而她成了惡毒女配。
現在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陸北宸爲了宋芊芊開心，帶給她的。
“嗯，我會考慮離婚。”
她說的是實話。
這段婚姻帶給了她太多痛苦，她不想死了還抱着陸太太的名分和他糾纏。
姜甜甜鬆了一口氣，“等你離婚那天，我一定要給你拉橫幅慶祝脫離苦海。”
“對了，我身上有藥，我幫你擦擦。”
說話間，姜甜甜已經從她那個萬能的包包裏掏出了藥膏。
這些年她各種跑龍套，跌打損傷再所難免，藥膏隨身攜帶，這會兒也派上了用場。
心疼得眼眶紅紅，“可能會有點痛，你忍忍哦。”
“嗯。”
從頭到尾，姜甜甜的動作都很輕柔。
“啊？”
“沒事，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想謝謝你，帶給了我溫暖。
姜甜甜撓了撓腦袋，傻笑，“嘻嘻~”
當天的戲份拍攝完，已經是半夜了，陸北宸沒有親自接宋芊芊，而是派了司機來。
所以薄煙以爲陸北宸肯定沒在家，卻不想打開房門，就看到了他悠閒的躺在沙發上看雜誌。
宋芊芊第一時間撲上去，開心道，“北宸哥哥，你居然在家呢。”
薄煙看到陸北宸將宋芊芊攬入懷中，關懷備至，“今天累不累？”
“本來挺累的，但看到北宸哥哥你，就不覺得累了。”
薄煙翻了個白眼，往自己的房間裏去。
這樣的日子，在折騰了幾年後的現在，她終究是麻木了。
“薄煙。”
突然被叫名字，薄煙脊背一僵。
她壓住心頭的煩躁，回首，“怎麼了？”
男人並沒有看她，“給我倒杯水。”
“這就去。”
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的時候，陸北宸終於肯擡一下眼皮，“你的臉怎麼回事？”
“誰打的？”
男人的聲音凜冽着寒氣。
薄煙沒吭聲，她並不覺得這是陸北宸的關心。
況且，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
“問你話，啞巴了？”
她又疼又疲憊，真的不想搭理這個莫名其妙生氣的神經病。
他的眼眸冷了下來，冰凍三尺，“薄煙！”
“不要惹我生氣。”
薄煙覺得可笑，“沒什麼，拍戲弄的。”
一旁的宋芊芊見情況不妙，連忙溫聲軟語的附和，“北宸哥哥，是這樣的，今天咱們劇組的周依，怎麼拍戲都拍不好，導演嫌她不敬業，大發脾氣呢。”
“好在姐姐及時救場，戲份才能順利拍完，對了，姐姐的演技可好了，給周依做了示範之後，她立刻就學會了，只是當時那場景要求逼真，所以只能真材實料，姐姐難免受了傷。”
“是嗎？”陸北宸的目光，落在薄煙的身上，帶着懷疑和探究。
宋芊芊的心緊張的怦怦狂跳，生怕薄煙說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話來，並且隨時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卻不想，薄煙竟然非常配合，“對，就是這樣。”
“北宸哥哥，你別生氣，我已經給姐姐買藥了，過兩天就會好。”宋芊芊鬆了口氣，陸北宸冷笑着諷刺，“呵，我看她是平時在我們面前沒演夠，纔會陪你去劇組都要演一場，受傷了也活該。”
薄煙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沒有事的話，我就先回房間休息了。”
“把芊芊買的藥擦上，別頂着這張豬頭臉出門給我丟人現眼。”
南城誰都知道陸北宸，也知道薄煙是陸北宸的老婆，但陸北宸從不帶她出門，所以認識薄煙的人很少，談不上什麼丟人現眼。
只是薄煙從頭到尾都不想反駁，不想浪費一點時間在他們身上，“好。”
看到薄煙逆來順受的樣子，陸北宸心中那股無名的火氣，又在蹭蹭往上冒，他死死盯着那道離開的背影，手掌不自覺的握緊，關節泛白，薄薄的手機幾乎在手中變形。
回到房間，薄煙第一時間找出藥，連水都沒倒就把藥片一股腦的往嘴巴里塞，有些藥片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搞得她難受到又吐了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折騰完躺在牀上，聽着薄年用秦姨手機發過來的語音。
他已經恢復了不少，聲音軟糯糯的，彷彿能治癒一切委屈和不幸，“媽媽，今天有一隻蝴蝶飛進來了，好漂亮，和媽媽一樣漂亮。”
“媽媽，年年今天也有乖乖喫飯哦，你不用擔心。”
“媽媽，你好好工作，年年很快就可以出院陪你了，到時候媽媽辛苦了，年年就可以在你身邊，替你捏捏腿。”
“媽媽，我愛你，mua~”
深夜，薄煙就這樣一遍接一遍，反反覆覆的聽着這幾條語音，像個精神病患者一樣邊哭邊笑。
“年年，媽媽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