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如水，她掀了掀脣，望着城市的燈光淡淡道，“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這樣問？”
“也不是突然，想問很久了，我就是覺得，你還忘不掉他。”
“我的確忘不掉他。”
薄煙大方的承認，讓傅南笙夾着香菸的手指微微僵硬。
果然，三年過去了，薄煙還是忘不掉陸北宸。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後來又結婚了，感情那麼深，的確不是說忘就能輕易忘記的，傅南笙很想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可是心裏面仍舊酸溜溜的。
他知道，自己在喫陸北宸的醋，而且還不是喫一天兩天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年。
他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明知道答案，卻仍舊還是抱有一絲幻想，希望她能說出自己想聽的話，結果卻讓他一顆心摔得稀爛。
他深深吸了口煙，“嘖，就不能騙騙我？”
“不能，傅南笙，我騙誰都可以，唯獨不能騙你，只不過，我口中的忘不掉陸北宸，和你想象中的意思，是不一樣的。”
薄煙解釋道，“我和陸北宸，包括宋芊芊，有深仇大恨，怎麼能說忘記就忘記呢？”
“我必須要記得，牢牢的記着，一分一秒都不能忘記。”
否則，就太對不起她那對可憐的兒女了。
作爲媽媽，他們死的那麼冤枉，她怎麼能不爲他們報仇雪恨？
當年把宋芊芊撞進了江裏，沒想到宋芊芊居然還活着，並且繼續在娛樂圈裏混得風生水起，這讓她怎麼能接受得了？
自己的孩子慘死了，憑什麼罪魁禍首還能過得越來越好？
這太不公平了，恨意早已在心中瘋狂的生長，她這次回來，就沒打算讓陸北宸和宋芊芊這對渣男賤女有好日子過。
薄煙清楚，爲什麼傅南笙今晚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因爲姜甜甜說了很多關於陸北宸這三年怎麼在乎她的話，又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大概是當時她的反應，讓傅南笙覺得她心軟了，又開始懷念當初了吧，其實並不是，她臉色不好，是被陸北宸的行爲給噁心到的，並不是懷念當初。
她受了多少傷害，她那未出生的孩子，還有年年是怎麼死的，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她也沒那麼賤，還對陸北宸抱有任何幻想。
雖然孩子的死，宋芊芊纔是罪魁禍首，但沒有陸北宸撐腰和推波助瀾，宋芊芊能成功嗎？說到底，陸北宸也難辭其咎，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因爲她恨他們，恨到骨子裏了。
她要報仇，她的兩個孩子，不能白白就死了。
姜甜甜的話，在腦海裏再度響起，“當時一直下着暴雨，江水又那麼急，他倒是不怕死，差不多在江裏泡了三天三夜，就爲了找你，誰來勸他都沒用。”
“他抱着那個骨灰盒，幾乎走遍了世界的每個角落，說是要完成你的心願。”
可是這些話，非但沒有讓她有絲毫的感動，反而只想笑，甚至覺得姜甜甜罵他是個神經病，罵得特別對。
陸北宸的這些所作所爲，不就是和神經病沒什麼區別嗎？
她人都死了，他再來裝模作樣的，讓她想要吐。
傅南笙稍稍歪着頭，挑眉看她，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要把人從裏到外的，全部都看穿。
薄煙沒有躲閃，“不然呢？我有那麼賤，前夫虐我千百遍，我待前夫如初戀？”
“哼。”
薄煙雙手叉腰，故作生氣，“傅小爺，你要是再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會覺得你是在羞辱我。”
“陸北宸有什麼好的，值得我對他念念不忘？是，我承認我喜歡過他，那是我年輕不懂事還眼瞎，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就算瞎總不能眼瞎一輩子吧？”
“說起來，你和陸北宸相比，你直接要甩他幾百條街好不好，我幹嘛放着你不選，還要去喜歡他？他樣樣不如你，連你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你難道對自己這點清醒的認知都沒有嗎？”
一番話下來，終於還是把傅南笙哄得眉開眼笑，“嗯，這還差不多，我很受用。”
他這個人沒什麼毛病，而且特別好哄，也不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薄煙還蠻喜歡他這些點的，“受用就好，以後我會經常說的。”
“那先說一句喜歡我來聽聽。”
“滾！！”
“哈哈……”
傅南笙笑了，笑聲格外愉悅，是那種由內散發出來的開心。
“我這次回來，除了參加姜甜甜的婚禮之外，還有一個目的，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爲了報仇。
“傅南笙，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幫我嗎？”
“你說呢？”
意思再明顯不過。
薄煙眨巴眨巴眼，“那，你不會覺得我在利用你？”
傅南笙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薄煙把椅子挪過去，躺在了他的腿上。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淡淡的冷香，夾雜着菸草的味道，讓她很有安全感。
然後，他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懶懶散散的，在微涼的夜裏，格外動聽，“薄煙，我就喜歡你利用我。”
“想怎麼利用就怎麼利用，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最好利用到最後成了習慣，讓你發現，你再也離不開我了。”
“這樣多好，兩全其美。”
薄煙笑眯眯，“你說的哦，我要是到最後，真賴上你一輩子，你可別後悔。”
“不後悔。”他說，“求之不得。”
啊，這該死的，滿滿的安全感。
和和陸北宸在一起那麼多年，陸北宸都從來沒有給過她的感覺，現在傅南笙卻輕而易舉的，全部都給了她。
薄煙覺得很舒服，並且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乖乖的躺在了他的腿上，盡情享受着這閒散的時光。
大概是和傅南笙待在一起，太過輕鬆和愜意，漸漸的，薄煙困得不行，想要直接就這樣睡覺算了。
她快睡覺的時候，幾乎是憑着潛意識，迷迷糊糊的叫他的名字，“南笙……”
“嗯？”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明明當初只不過見過兩三次面，他怎麼就死心塌地愛上她了呢？
這點，在某些時候，讓薄煙還是有一些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