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熱的氣息配上冬夜零下的溫度,霧氣在兩人之間瀰漫。
傅沉墨嗓子眼一緊,想說的話都在嘴邊,可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嗯,我知道你不歡迎我,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他單手抱着盛南梔,另外一隻手將車門給打開了。
撲面而來新車的味道,他知道,這是宇文修給盛南梔買的車。
是老周告訴他的,只是,那時的他還以爲,宇文修是爲了追求盛南梔而送的車。
可誰料,一切都能如此巧合呢?
將盛南梔抱上了車,他才繞到副駕駛。
臨走時,湯店的老闆還是追了出來,拿着一把的錢,是剛剛傅沉墨放在桌子上的。
“先生,您這個錢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咱不能要啊!”
傅沉墨沒有接過老闆遞過來的錢,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車,“這錢,就當是停車費,我的車子可能要在這兒停一會兒。”
見這錢推脫不了,老闆也只好收着了,“那我就幫您把車看着。”
傅沉墨不太熟悉北城的路,但從荊棘小院跟過來的這一趟,他早就記住了回去的路,所以不需要看導航。
按照記憶裏的路線走着,三五分鐘就開到了小院前。
他將車子停在大樹下面,直到將車停穩之後,這纔敢扭頭看盛南梔。
她淺淺地閉着眼睛,頭歪腦斜,滿身酒氣,嘴裏還嘟囔着什麼東西。
傅沉墨起身,細心地繞到了副駕駛,俯身打算將盛南梔抱起來,可剛靠近,盛南梔就驟然睜開了眼眸,傻傻的笑容掛在微紅的臉頰上,盯着傅沉墨的眼眸,帶着幾分醉意地說道,“今天你怎麼趕都趕不走呀!”
她喝多了,傅沉墨知道,她只有在喝多了的時候,才輕易地向旁人展示着這種嬌憨。
他的心絃被微微地撥動着。
“乖,我抱你回去,外面冷。”
他抱着盛南梔,步伐矯健地朝着院內走去。
可站在門前他卻犯了難,院內是密碼門,他不知道密碼,只能求助盛南梔了。
“密碼是多少?”
而盛南梔擡頭看到門的時候,卻嘟囔着嘴巴,搖着頭,“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我要繼續喝酒,桃花酒!”
她的語氣帶着幾分霸道和撒嬌,屬實是難得一見。
傅沉墨以爲,她平時就已經夠可愛了,萬萬沒想過,醉酒的時候更可愛。
“乖,回家了再喝。”
她雖然穿着很厚的羽絨服,但脖頸還露在外面,北城的夜裏溫度接近零下十度了,看着她白花花的脖頸,傅沉墨都替她覺得冷,可他完全沒察覺,自己也不過是從海城趕來,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風衣。
“你說的,回了家還喝!”
她盯着傅沉墨的眼眸,像是在索取一個很重要的承諾一般。
傅沉墨忍俊不禁,點了點頭,“嗯,我說的,回了家之後,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聽到這樣的承諾,盛南梔這才心滿意足地輸入着密碼,毫不掩飾地當着傅沉墨的面輸入着自己家裏的密碼。
若今夜不是他送她回家,而是其他的人的話,她會不會陷入危險之中呢?
進了門,傅沉墨左右掃視了一眼,院內被收拾得很乾淨,絲毫看不出秋天的蕭條,跟她在這裏一起住着,應該挺愜意的吧?
院子不大,除去前面一部分花園的面積,差不多也只有六七十來平米了,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裏顯得格外的溫馨。
傅沉墨抱着盛南梔從客廳一路走到臥室裏去,這才發現她剛搬過來,哪裏都收拾了,卻沒收拾臥室。
他的劍眉忍不住皺了起來,“牀上怎麼連被褥都沒有呢?”
盛南梔的手輕巧地勾着他的脖頸,嬌憨地打着酒嗝,如實地告知着傅沉墨真相,“我在牀上總是睡不着,每晚都會有怪物來我的夢裏嚇我,所以我就去沙發上睡覺去了!”
傅沉墨愣了愣,表情也瞬間就凝固了。
那瞬間,眼眶竟然溼潤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現在說什麼都不重要,畢竟,和他對話的人也不過是醉酒了,等她醒來大概什麼都不會記得了。
他開口,話尾竟有些顫抖,“那我抱你去沙發。”
傅沉墨將她抱到了沙發上,沙發上只有一個薄薄的毛毯,茶几上放着一些稿紙,稿紙上還有她未完成的設計。
想來,她的活動範圍應該都在這沙發附近。
盛南梔躺在沙發上,前一秒還嚷嚷着要喝酒,下一秒就傳來了沉重的呼吸聲。
她太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那些缺失的睡眠在她醉酒之後通通跑來了。
傅沉墨居高臨下地看着沙發上的人兒,替她蓋好了毛毯。
沙發很小,她睡在上面之後,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位置了,傅沉墨就坐在了沙發旁的地板上,安靜地看着她熟睡的臉龐。
墨色的眼眸裏滿是心疼。
那種無法言說的心疼將傅沉墨重重地挾裹,他的眼眶,竟也氾濫起了淚花。
“怎麼那麼傻呢?盛南梔,你怎麼,那麼傻了,小傻瓜。”
他的語調很輕,像極了呢喃耳語。
翌日。
日上三竿,冬日的太陽太過刺眼,盛南梔頭痛欲裂地醒來,就聞到自己身上滿身酒氣。
她驚慌的四下看了看,在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家了的時候,心這才放了下來。
昨晚的回憶涌了上來,但偏偏就截至她打電話給代駕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後面發生的事情了。
只是,腦海裏模糊有個人影浮動。
盛南梔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可能是他呢,盛南梔啊,你真是醉得不輕。”
她掀開毛茸茸的毯子,起身的片刻,卻突然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海洋氣息,充斥着她的鼻尖。
盛南梔眼眶熱淚,“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他嗎?他可不值得你這麼想。盛南梔啊,你忘了他怎麼狠心把你送到夜鶯的嗎?他可是一點都不念舊情的傅沉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