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陽光正好催人入夢,也可能是身邊的人給了他太多安全感,以至於顧言舟看着看着,不知怎麼的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睡前所見之人,自然就成了這歲月靜好的冬日裏,唯一的入夢人……
等顧言舟的呼吸漸漸平穩後,原本正在認真看書的紀玄易輕輕放下書,擡眸靜靜看着旁邊睡得正香的顧言舟。
這幾日顧言舟很是嗜睡,他對此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自己不親自守着會不安心。
他活了二十幾年,生平第一次把一個人放在心尖上,就想笨拙的把一切好的東西都給他,想一輩子都寸步不離的守着,護他安好無虞,餘生喜樂。
紀玄易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了顧言舟好久,臉上是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溫柔。
而後者無知無覺,只是在一陣風吹過的時候,下意識的往披風裏縮了縮。
夢中似乎有人輕輕的摟住了他,驅散了這冬日裏僅剩的一絲寒冷。
紀玄易熟練的把人裹好抱起來往房間走,顧言舟感受到熟悉的感覺,習慣性的把頭埋在了紀玄易懷裏,後者也不在意,依舊抱着人慢慢的往房間裏走去。
等把顧言舟安置好後,紀玄易就恢復了他那張冰山臉,進宮去了。
他還有些事情得和紀懷遠好好算算賬……
紀玄易來的時候,紀懷遠正在皇后宮裏用午膳,對於陳公公突然闖進來彙報打斷了他喫飯,非常不滿。
“匆匆忙忙的幹什麼,攝政王來了就來了,慌什麼?!”
紀懷遠把筷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陳公公被嚇了一跳,但還是支支吾吾的指着外面說道:“不是,皇上,攝政王殿下他……他他他……”
“他怎麼了?!廢物!”紀懷遠聽得不耐煩,起身準備自己出去看看,紀玄易又不是第一次來宮裏,有什麼好慌的?
結果剛出門,他就被一排御林軍懟了個正臉,還是被後面跟過來的皇后扶了一下才沒摔倒。
“誰讓你們來這裏的?!”紀懷遠沉着臉怒斥道。
御林軍平時都是守在宮外的,非傳召不得入宮,如今居然敢膽大包天的私自入宮,還直接堵皇后寢宮來了!
“本王讓他們來的。”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紀懷遠聞聲看過去,才發現御林軍後,紀玄易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絲毫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他這才努力平靜了一點,但依舊臉色不怎麼好,咬牙切齒的問道:“皇叔這是何意?是想造反嗎?”
紀玄易從頭到尾表情都沒有變一下,只是聲音淡淡的繼續不怎麼用心的瞎扯道:“皇上哪裏話,只不過是本王府裏的人前幾天出去遊湖遇到了刺客,想必這都城也不怎麼安全,本王也是怕皇上沒記住本王的叮囑,才勉強廢些神,親自調御林軍來貼身保護皇上。”
紀玄易還真是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帶着御林軍來圍了皇后的寢宮。
但此時這場景,他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忍氣吞聲的擠出了一個假笑,一字一句的問道:“那皇叔想如何?”
紀玄易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聞言便慢悠悠的說道:“皇上這幾日便好好待在寢宮裏,這些御林軍都是本王萬里挑一選出來的,自會護皇上週全,待外面平靜些,皇上再出來也不遲。”
然後不等紀懷遠說話,便對着旁邊的御林軍吩咐道:“務必寸步不離的看着皇上,若是皇上有任何閃失,唯你們是問!”
“是!”一排御林軍齊齊抱拳彎腰應了一聲。
紀玄易說完,便擡了擡手,尋風會意,輕車熟路的推着輪椅往外走。
“皇上……”皇后久居深宮,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當場就嚇懵了,此時才反應過來,慌亂的就去拉住了紀懷遠的手,結果卻被狠狠的甩開了。
“滾開!”
紀懷遠此時眼神陰沉的盯着紀玄易離開的方向,又掃了一圈站得筆直的御林軍,氣急敗壞的一甩衣袖,便轉身走了進去,看都沒看摔倒在地上擦眼淚的皇后。
很好,紀玄易如今敢帶御林軍來軟禁他這個皇帝,日後就必定敢帶兵來謀權篡位!
看來這攝政王是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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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舟醒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他對自己睡在房間裏並不意外,掀開被子下了牀,就準備出去找紀玄易。
每次在院子裏不小心睡着了,紀玄易都會派人把他送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着涼了。
“你醒啦,我還怕你沒醒一會兒打擾到你呢。”
顧言舟一打開門,就和來送飯的無影打了個照面。
自從易思瀾被紀玄易勒令不準隨便跑到招雪院後,無影就主動包下了每天一日三餐送飯的活,連丫鬟都省了,現在招雪院真的是連一隻母貓都進不來。
“不礙事,下次直接進來就好了,麻煩無影大哥了。”顧言舟笑了笑,禮貌的說道。
無影擺了擺手,非常自來熟的笑道:“不麻煩不麻煩,你是誰啊,怎麼會麻煩呢。”
他們雖然同爲攝政王府的侍衛,但無影自從回來後,就莫名的對他非常熱情,顧言舟雖然也覺得同爲侍衛得好好相處,但這麼熱情也着實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他有時候都會想,無影這態度,不會是因爲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打贏了他,然後無影就因爲什麼奇奇怪怪的江湖道義纔對他這麼熱情的吧?
顧言舟乾笑着沒接這話,而是問道:“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