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顧言舟乖巧的搖了搖頭，然後又轉移話題的主動解釋道：“殿下昨天進宮許久未歸，我有些擔心，又在院子裏發現了只有邊疆地區纔有的環心蛇，所以一時着急才跑出去的。”
“嗯，”紀玄易聞言並沒有要生氣的意思，正在顧言舟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又聽見他繼續說道：“是我食言了，沒有按時回來陪你用晚膳。”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言舟見紀玄易理解錯了意思，趕緊一個勁的搖頭。
昨天紀玄易沒有按時回來他確實是有點失落，但紀玄易也不是故意的，他要是因爲這個鬧脾氣那不是無理取鬧嗎？
但紀玄易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而是一臉認真的說道：“以後不會了。”
顧言舟見對方突然認真起來，也愣了愣，他都快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紀玄易對他好得不正常，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因爲面前這個人的一句話而心跳加速，或失落，或欣喜……
他愣了一會兒，摸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於是呆呆的把心裏想知道的問題問了出來：“殿下昨天去宮裏是有什麼急事嗎？”
換做平時他是不會主動去探究這些重要的事情的，但他現在腦子不清醒，想縱容自己一次。
紀玄易聞言垂着眸沉默了片刻，顧言舟看不出他此時的喜怒，但又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問這些不合適，剛準備補救一下，就聽見紀玄易沉聲說道：“楊老將軍前幾日在以洛關因爲舊傷復發暴斃了，消息昨日才傳來，皇上想先瞞住這個消息，利用年關各國停戰來尋找補救方法。”
顧言舟對北寧的大多數官員都不熟悉，只是之前爲了不露餡大概的瞭解過一遍，以至於他聽見紀玄易的話頓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楊老將軍是誰。
楊越，北寧大將，年少成名，曾在一次大戰中臨危受命，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守住了以洛關和臨遙城，此後便一直統領三軍，駐守邊疆。
顧言舟雖然沒見過這位楊老將軍，對他的瞭解也是從各種書上看到的，但他知道這位將軍必定是戰功赫赫，受百姓所愛戴，且東沙年年來犯，如果不是這位楊老將軍一直守着邊關，北寧怕是也不可能像如今這麼安寧。
“楊老將軍的死會不會和東沙有關係？”顧言舟猶豫着問道。
他來這裏的時間不長，對這些事情都是一知半解，但這楊老將軍一死，就有其他人來害紀玄易，用的還是邊疆纔有的環心蛇，這麼巧，任誰都會有所懷疑。
“嗯，”紀玄易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解釋道：“楊老將軍一死，東沙想攻佔北寧，下一個要除掉的絆腳石就是我，如今年關將至，各國休戰，就是爲今後鋪路的好機會。”
“東沙……”顧言舟喃喃出聲，他對東沙國一點都不瞭解，就算猜得出來是他們乾的也沒什麼用，這次冒出個他完全不知道的東沙國，以後想防着他們在背後對紀玄易下黑手可就難多了。
顧言舟轉頭看着紀玄易一臉不怎麼在意的樣子，也反應過來他告訴自己這些只是想讓他安心罷了，於是也順着他的意沒再提這件事情，微微點了點頭道：“嗯，有點……”
予瀟院離招雪院並不是很近，所以昨天的事情沒有驚動到易思瀾，她還是大早上的起來看見匆匆忙忙準備去熬藥的封錦，拉過來一通詢問才知道顧言舟生病了的事情。
於是她風風火火的就跑招雪院去了，結果還沒進院門就被已經快成冰雕了的無影攔住了，瞎話張口就來，硬是把易思瀾連哄帶騙的給說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又在王府門口看見了沈遲安身邊的那個侍衛，好像是來送禮的，易思瀾還沒有走過去，他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張伯，這是送的什麼啊？”易思瀾看了看張伯手裏的盒子，疑惑的問了一句。
張伯隨口回道：“回表小姐，這是沈大人派人給言舟送來的藥材，說是讓言舟好好養身體。”
易思瀾聞言有點疑惑，她都是才知道言舟生病的事情，沈遲安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一大早就派人送藥材？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哦……”
天氣越來越冷，御花園的湖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紀懷遠站在湖上的亭子裏，望着遠處薄冰下若隱若現的幾尾紅鯉魚。
一個暗衛跪在不遠處，低聲彙報着：“……攝政王昨天出宮後不久便遇到了埋伏，刺客人數不多，但出現了環心蛇偷偷爬入馬車內襲擊，後面我們的人被發現不得不撤離，不知道攝政王是否被環心蛇咬到。”
“嗯。”紀懷遠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然後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暗衛退下。
亭子裏又恢復了寂靜，他看着湖面似乎是走了神，不知不覺的又想起了昨日紀玄易在御書房說的話。
“並無見解……不過楊老將軍戎馬一生，戰功累累，就算常年征戰身體有所虧損，但在這種關頭突然舊傷復發暴斃，皇上覺得，此事真的就如此簡單？事關重大，還請皇上好好考量，以防有心之人圖謀不軌……”
以紀玄易的手段，自然是不會因爲一條蛇丟了性命的，而這番話明顯是在表明立場，他攝政王府不打算管這件事情，這番話只是給他提個醒，間接的把矛頭指向東沙，看似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楊越駐守邊疆，從無敗績，防的就是東沙，此事若是有人蓄意爲之，東沙必定嫌疑最大。
紀玄易的話不可全信，但他雖然一直想讓紀玄易死，可事關北寧存亡，他身爲一國之君，也不得不慎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