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舟其實一直都明白，這個身份不是他自願選的，一開始爲了皇位想殺紀玄易的也不是他，但他現在就是很怕會看到紀玄易知道他的身份後的反應，他怕紀玄易會失望，也怕紀玄易會趕他走。
明明當初一點兒也不想留在他身邊的，才短短半年，好像什麼都變了……
顧言舟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街上人來人往，有說有笑，熱鬧得像是要把他隔絕在外。
他一個沒注意，就被人撞了一下，臉上的面具掉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那人急急忙忙的樣子，邊走邊一個勁的道歉。
顧言舟搖了搖頭，隨後不怎麼在意的轉頭把面具撿了起來重新戴好，繼續往前走。
只是他沒發現，不遠處二樓房間的窗戶開着，一個身着紅衣的男人倚在窗前，看見顧言舟時身形一頓，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眉頭緊鎖。
直到顧言舟重新戴好面具離開，他才移開了目光，寒眸微眯，良久，他輕笑一聲，低聲呢喃道：“你居然還活着，藏得可真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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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舟心不在焉的離開後，紀玄易盯着他離開的方向看了好久，才頭也不回的輕聲問道：“可查到那日跟蹤他的是誰了？”
“回殿下，查到了，”尋風上前一步，低聲回道：“是南啓的一個使臣，名爲長孫橫。”
紀玄易聞言沒出聲，想到那日顧言舟喝醉後的模樣，垂眸沉默了好久。
所以他……也要離開了嗎？
尋風和無影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沒動，良久，紀玄易才微微擡眸，冷聲道：“沈大人既然百忙之中抽空來相送，又何必躲躲藏藏這麼久？”
沈遲安從不遠的拐角處現身，被發現了也不覺得窘迫，對着紀玄易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道：“在下聽聞易小姐今日回雲若城，特意前來相送，又怕擾了殿下和易小姐告別，這才遲遲未現身，還望殿下見諒。”
“無妨，”紀玄易也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頭也不擡的說道：“沈大人現在人也送了，便早些回去吧，還是公務重要些。”
沈遲安此時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聞言客氣的回了句：“多謝殿下提醒。”
就轉身走了。
……
顧言舟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聽張伯說紀玄易在書房，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在外面逛蕩了一天，他突然想起來易思瀾今天回去了，紀玄易可能會不開心，於是又特意去司寶閣買了點心。
自從紀玄易喝藥的事情由封錦接手後，他就沒再去給紀玄易買過點心了。
到了書房，果然看見房內燈火通明，透過窗戶，隱隱可以看見紀玄易坐於書案後的身影。
顧言舟頓了好一會兒，才上前輕輕敲了敲房門，裏面傳來不輕不重的一聲：“進來。”
顧言舟把點心放到桌案上，邊彎腰慢慢拆着，邊輕聲說道：“我剛纔路過司寶閣，看見還有點心賣，就買了一份回來，殿下要不要嚐嚐？”
見紀玄易沒說話，顧言舟轉頭看他，一轉頭便直直的對上了對方毫不掩飾的目光，他就這樣愣了好一會兒，四目相對，燭火微晃，兩人的影子悄悄交疊，好像都藏了無數心事。
“殿下，你先忙，那我就……”顧言舟匆忙回過神來，下意識的躲開視線想逃避，只是剛直起身準備轉身離開，便被不輕不重的拉住了手腕。
顧言舟一頓，回頭看着紀玄易執着的目光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紀玄易死死的盯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聲音有點嘶啞的輕聲問道：“言舟，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願意留在攝政王府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願意留在他身邊嗎？
但思慮再三，他還是選擇一種比較委婉的問法。
顧言舟輕輕的笑了笑，看着他問道：“殿下……爲什麼會這麼問？”
最初他留在攝政王府只是因爲初來乍到，無處可去，又沒辦法違背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的意思，但如果現在要問他如果再來一次，他還願不願意留在這裏的話……
他想他應該是願意的，但他怕自己沒資格……
顧言舟看着紀玄易，燭火晃了眼睛，他感覺有些不舒服，但臉上依舊帶着不達眼底的微笑。
紀玄易看了他好一會兒，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變化，但眼中的光卻似乎在一點點被黑暗所吞噬。
良久，顧言舟感覺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漸漸鬆了。
紀玄易緩緩垂下眸，修長的睫毛在燭火的照映中落下一層陰影，他慢慢鬆了手，突然覺得這問題的答案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願意……”
顧言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直接脫口而出，還鬼使神差的反手拉住了紀玄易即將滑落的手。
紀玄易有些驚訝的擡眸看他，顧言舟自知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於是抿了抿嘴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坦白道：“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留在攝政王府……心甘情願的陪在殿下身邊。”
顧言舟說得真誠，眉眼間滿是認真和溫柔，讓紀玄易懸着的心突然就有了着落。
他又不是被養在籠中的金絲雀，去留本就該隨他心意，又何必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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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近日顧行明似有異動，許是要動手了。”無影規規矩矩的站一邊彙報着。
“嗯，”紀玄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眸子微微眯了眯，冷聲道：“安排好人手，待他動手，便直接拿下，生死不論……”
“是”
隨後紀玄易又補充道：“派人保護好言舟，務必不能出差錯。”
無影聞言依舊一臉懵逼，明明言舟武功比他還高，爲什麼要派人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