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提着兩三盞燈籠,“他們是怕傷了孩子,現在走個路像是有人圈禁。”
“人家是奉了主子命令過來的,照顧的可不單是這孩子。”
周朗看着慕玘的神情,不禁好笑,“你也別多想了。”他也不說是誰,只曉得慕玘現在有些心結未解。“他既如此待你,好生收着便是。”
“恩。”
慕玘有些無奈,她的心結,因爲知曉魏安辰特意叫子川親上戰場,便更多了一層,心下鬱郁,但看着來人,也不好多流露什麼。
說話間,小夏子等人就到了跟前,“奴才參見娘娘,周公子安好。”
慕玘將手搭在婉兒手中,笑道,“如此夜了還叫你過來,公公辛苦了。”
周朗躬身作揖,雖不在乎這些,但是皇上的人畢竟在此,還是小心爲好。
慕玘見如此,也不多言,只由得婉兒將披風給她戴上。
婉兒看了一眼周朗,笑着道:“公子,我們娘娘就先行離開了。”
“你好生送着她回去吧。”
小夏子這一來,自己便是不好再送慕玘回去了,便轉身對着慕玘道:“微臣恭送皇后。”
周朗在她面前從來不客套,不過因着皇帝的人而已,慕玘不覺好笑,便微微點頭,順着他的語氣道:“本宮就不送公子了。”
周朗點頭,站在那裏,等着慕玘一行人隨行離開。
罷了,就算是尋常人家的女出了閣,也不得這般隨意。
“夏公公有何吩咐嗎?”
小夏子見周朗走遠,示意自己的徒弟恭敬捧上一盒書畫,“皇上說,爲寬娘娘心結,特意送來,請娘娘賞玩。”
慕玘怔了一下,也許猜到是什麼,但隨即笑着,“如此,替我多謝皇上心意。”
接着親手拿過,打開畫卷,竟然是母親。
慕玘看着夏公公,面露疑惑。
小公公打了個千,“皇上今天下午回到聽雨閣,發現於寐思來皇上請安,但是鬼鬼祟祟,於姑姑走了後,皇上發現這幅畫被動過,後來才知,是太后叫姑姑把此畫卷拿走。”
“哦?想來母后也不會對舊人心有忌憚吧。”
慕玘不知道小夏子知曉多少,只淡淡道:“本宮在閣中也看到過,或許是太后和皇上的舊人吧。”
小夏子恭敬依舊:“回娘娘,這畫卷,是茹花臺的,皇上說,”他湊近了些,繼續躬身,“皇上說,將此畫交給娘娘,算是物歸原主。娘娘想要去做什麼,儘管去做,在這方便,皇上不會阻礙。”
慕玘已然明瞭,皇上是打算收回太后的權勢,也曉得她在查母親的死因。
“皇上如此,是將我我推出去嗎?”慕玘輕輕一笑,笑意不達眼底,偶有一片桃花因晚風落下來到她肩上,她不甚在意,緩緩拂去。
落花亦有言語,她何必多說其他。
“皇上說,必會做到。”小夏子有些緊張,知曉皇后聽說了皇上的意思,一定是會誤會的。
畢竟拿出來擋刀這件事,宮裏的人都會做,自然包括君王。
皇上對於娘娘的苦心,只是純粹希望她安心去查想要知道的事情,若有任何危險,皇上也在前邊擋開了。
但是皇上不會和娘娘解釋太多,皇上就是這樣的性子。
小夏子不敢再多言。
慕玘拉過婉兒的手,悠悠開口,“這次回來,我打算住久一些。”
婉兒疑惑,卻也壓低聲音,“爲什麼?”
“這宮裏待的太久了。”
皇上要給洛家提親,十分掛心,知曉亦綺和周朗的樣子,也不願意辜負了,如若自己再進宮,一定會忍不住繼續查母親的事,萬一一個不小心被拿捏了什麼把柄,任何的籌謀也許會被擱淺。
與其到時候分心思慮,不如留在府中,於孩子,也是有利的。
她再對着小夏子,“後宮的大火,皇上可有眉目了?”
畢竟是發生在自己宮裏,她一定要過問的。
小夏子有些爲難。
慕玘看在眼底,心知肚明,也不願爲難一個下人:“罷了,我知道了,你也回去叫皇上照顧自己罷了。”
“奴才這就去回稟皇上,娘娘好生休息。”
說完帶着人行禮離開。
婉兒思慮一會兒,知曉小姐心中所念,嘆一口氣繼續道,“也好,我和小姐是一樣的心思。”
“婉兒,你看到這幅畫,心裏是怎麼想的?”慕玘回到房內,看着一言不發的身邊人,終於定下心神。
婉兒笑着:“夫人,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只是,母親的畫像爲何會在皇宮,而且是先朝花兮貴妃的茹花臺,是嗎?”慕玘這些月,查出了很多事情。
原來,先皇心悅母親。
她一開始不相信,從小隻聽說,先皇鍾情於他宮裏的一位貴妃,只是那人脾氣古怪,從不出來見人。
世人都說,花兮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她當時不信,因爲她認爲母親纔是最好看的人。
只是每每對母親說起這個女子,母親總是會沉默,神色奇怪,連忙打斷叫她休要多問宮中的事。
當時她雖然年幼,卻也知曉自家和宮中關係匪淺,但從來都明哲保身,非關己事,自然是要閉口不言的。
況且她屢次進出宮殿,都未曾一睹貴妃容貌,自然到後來,也就無甚興致了。
難怪先皇會一道聖旨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
但是,沈太后是如此殺伐決斷的人,怎麼會容許先皇鍾情別人,而且一夜之間封了貴妃。
如若真的是母親,那麼沈太后的性子自然是嫉妒的。“那麼,殺我母親之人,也要殺我咯。”慕玘輕聲,語氣已有了波瀾。
上一輩的恩怨,似乎隨着先皇和母親的離開,煙消雲散。
如今,沈太后成了後宮,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她也十分懂得抓緊手中的權勢。
一朝新臣換舊臣,太后已然無法因爲後宮的醋妒勾心鬥角,自然是爲了權力,與人爭鋒。
魏安辰,不是個容易被人唆使的君王,如何會願意一個自小與自己本就不親近的母親奪走了他對於天下的絕對統治。
帝王和太后爭權,皇后確實不必牽涉其中。
殺母之仇,一定要報。